（长篇报告文学连载）我们走在大路上（第一章4） ||张学武（河北）
第一章 (4)
第二天，苏斌的小腿就肿了，肿得跟大腿一般粗，用指头一点一个坑。苏万贵和梁海珍就急了，梁海珍说：“咋你昨天晚上回来怎么不说呀，我们还以为是随便扭了一下呢，没想到这么严重，这可怎么办？”于是就跟生产队借了一匹毛驴，驮上苏斌就去了白草，白草医院的医生一看苏斌的腿，说他们治不了，他们这里没有骨科，弄不好还要发炎、腐烂，那时候就得截肢了，这么小的孩子从此就成一条腿了，连媳妇也找不成了。旁边的一个住院的老头说：“我劝你们赶紧去王家楼子吧，王家楼子是专门治疗骨折的医院，那里有特效药，不出一个礼拜就能出院。前年我们村里搞农业学大寨，有一个年青后生的腿就被石头给砸断了，就是在王家楼子看好的。”那个病人说：“很好找，你坐上通往怀来的班车，王家楼子那里有个车站，到了那里售票员就会喊，王家楼子到了，有在王家楼下车的旅客早点准备下车。”于是夫妻二人牵着毛驴搀着苏斌从白草医院出来,来到白草街上，正好从丰宁过来的班车就要发车了，苏斌和父亲就上了班车，苏万贵回头对梁海珍说：“你回家吧，我们很快会回来的。你回家后赶紧把毛驴交给生产队，有社员还等着毛驴拉碾子碾黄米面呢。”原来王家楼子是个公社，王家楼子医院就在公社的东边，距离不过一百米。坐诊的医生是个老头，戴着个老花镜，穿着一身白大褂，周围挤满了来看病的病人，终于轮到苏斌了，苏斌坐在老头面前，老头低下头看了看苏斌的腿，用手捏了捏腿上已经肿起的肉，问道：“我捏你，你感觉疼不疼？”不等苏斌回答，苏万贵就说：“能不疼吗？膝盖骨下边骨头都露出来了。”苏斌说：“白草医院的医生说，我这腿闹不好要截肢，是真的吗？”老头笑了，说：“没那么严重，他们那是逗你玩哩。这腿没有断，只不过是有些裂茬，我给你开服药，今天就把它喝了，明天裂开的骨头就归位了，后天就能下地走路了。不过今天晚上不能喝水，更不要吃饭，因为什么？因为喝了水就要撒尿，吃了饭就要拉屎，拉屎撒尿就要上厕所，就要活动，药就白吃了。不过今天夜里，你睡不成了，因为骨头归位需要一个过程，肯定要疼痛的。”抬头又对苏万贵说，“你是孩子的父亲吧？没事干，你多陪孩子说说话，聊聊天，分散分散他的注意力，这样他的疼痛就会减轻点。”苏斌的病房里还有一个病人，是个男的，坝上沽源县人，三十来岁，他妈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在病房陪着他。当护士把苏斌和苏万贵领进来时，俩人正在吃饭，饭是莜面烙禾餅，没有菜。见苏斌他们来了，那个老太太就说：“你们是哪里的，这孩子怎么了？”苏万贵说：“我们这孩子从小就调皮，下雪了，他跟一伙孩子上山追兔子，这不，把腿给摔怀了。你们呢？”老太太说：“我们是坝上的，县里工作队非让我们挖渠，你说这天寒地冻，寒冬腊月的怎么挖得动呢？那河渠里全是冰呀，结果我们孩子脚下一滑，正好跌倒在一把镐头上，这不把胯骨给摔坏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老太太说：“哎，我命苦呀，他爹去年就死了，没事干，非要到闪电河水库抓鱼，结果就淹死了，现在就我和我儿子过日子。”于是两家人就攀谈起来，一直说到后半夜，苏斌的腿突然哆嗦起来，还伴随着痒痒，好像有小虫子在骨头里边爬动，苏万贵见苏斌嘴角一咧一咧的，就问儿子：“儿子，你这腿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不断地抽搐？”旁边那个老太太说：“我们孩子刚来的那天夜里也是这样，这是药起作用了，明天，顶多后天下午就好了。现在就忍着啊。”苏万贵说：“那我就给你们讲讲我当兵打仗的事儿吧。那是一九四九年，淮海战役的时候……” (未完待续）
作家简介：张学武，一九五七生，赤城县一中高级语文教师，现退休。爱好文学创作，曾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过小说、散文、故事、通讯，2009，故事《村长》曾被《读者文摘 ，农村版》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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