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赋（四十 二）◆【虞美人赋】（4）◎薤山子 [白话]

你，有着一个令人心驰神往的芳名：虞美人。你是有着灿若云霞的容颜？还是有着丽如天仙的美貌？能够拥有如此的美名！你，来自于远方西域的欧洲，自唐之前传入东方的中国，当时人们不知你为何名，只见你其色娇艳，其容妩媚，其姿婀娜，秀色可食，娉婷可人，时人想到你一如800多年前西楚霸王身边的那个丽姬，遂赐名“虞美人”。我想，也许正是你色之娇艳诱人，容之妩媚怜人，姿之婀娜依人，方可与2200多年前的那个美人媲美！二千多年前的那个美人，我无法一睹其芳容，今天我却目睹了以那个美人而命名的你这尤物。那个陪伴在英雄身侧的美人，难道就是你今天这般美丽模样？那个为君王而敢于以自己柔弱的脖颈慷慨向剑自刎的美人，难道就是你今天这般楚楚动人？若否，那又为何赐你这个形神一如她的美名？一个弱女子，能在危难之时，敢为君王慷慨赴死，试问今天，又有何人能为？又有几人敢当？真可谓千古奇女子，世人永歌之。所以，我亦长歌当哭而颂之！虞美人，每当我看见你，无法不使我想起楚汉相争的惨烈，我的眼前顿时呈现出苍天白日之下的刀光剑影和那苍茫旷野之上的千军万马厮杀的滚滚烟云。当那重兵压境将士如云围猎之际，当那沉沉深夜四面响起楚歌之声，英雄困在灵壁之南，知道了自己欲败的命运。古人虽云“胜败乃兵家之常事”，然这一败其心中伟业乃是千古之风云。英雄一生的项羽挥泪悲歌，冰雪聪明的虞姬洒泪和之。美人和罢，凄然自刎，香消玉殒。“项王泣数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视。”那一阕，歌出了一个面临濒于绝境的悲壮，这一曲，唱出了一个忍对生离死别的柔情！尽管是一世西楚之霸王，最终竟成了半途英雄之末路！一个男人——当你不能保佑你的美人时，一位英雄也好，一介平民也罢，无不令人扼腕痛惜和喟然长叹。美人，你与君王风雨同舟，转战南北，相亲相爱，共度危艰，最后仍为君王尽快决心突围而伏剑一死辞别之，从容舍身慰男儿，多么刚毅决烈的女子啊！你的死，值否？美人当为英雄死，也非枉一生。英雄24岁反秦，起兵8年，经70余战，未尝败北。英雄叱咤，乌骓踢云，气吞如虎，横扫六合，所当无敌，27岁赢得西楚霸王之美名，遂称霸天下，将中天才！即使自刎乌江，时年也才30岁。汉王悬赏千金、封邑万户而索命的英雄，曾率八千子弟，渡江向西，今无一人生还，战死沙场，辉煌壮烈一生，实乃当之无愧的英雄豪杰。纵观历史长河，风流英雄无数，但如此铁血柔情的汉子为罕。万军包围，四面楚歌，毫无惧色，铁骨铮铮！可虞姬离去，却让他断然刎死，以报江东父兄，何等气节！在英雄之躯訇然倒地之时，气慨腾空而起，凌云直上，流传千里，催人至今。战场上纵横呲啸，面对伊人却柔情蚀骨，这等英雄，当之无愧受人景仰。一代英杰，近古以来未尝有，掀起惊天动地风云，写下千古不朽神话。举世无双，古今无二，千百年来令无数风流志士遐想而讴歌不绝！美人还会有，而此等英雄后无来者。请问，美人为旷世人杰而死，值否？胜者为王。虞美人，你可知道，在你的故乡，王者要灭绝你的族人。亦为笼络民心，方令族姓去掉“虎”字头为“吴”，族人之命虽保，但从此失去姓氏。族人未因你带来光裕之荣，却因你险遭灭顶之灾。然而，族人仍对你不薄，为你修建“虞姬庙”，终年祀之；又作《虞美人曲》，世代歌之。至唐，国人念你更甚，遂作曲以《虞美人》为名，又作词之牌名。在中国，凡《虞美人》词，大都为哀伤之作，充溢怀念之情，吟之有肝肠寸断之痛。以一个女人作为曲名词牌名而传唱永世，请问有谁个女子能享有如此殊荣？英雄马前的绝代佳人，当你殷红的鲜血随着剑身汩汩流淌，那是天宇霎时铺出的彩霞。当你柔弱的身躯怆然倒下，犹如冰山崩裂玉峰坍塌，让一人恻泣，使举世皆惊！虞美人，你死了！死于舒袖自刎的剑下，死于慷慨悲歌的诀别，山悲水哀，天震地动，鬼哭神泣，无人可敌！美人，你的精魂化作的花，你的碧血洒灌的花，在一千三百多年来，始终为那个美名扬的君王而默默地开放，静静地吐芳，如血般哀伤。啊，花亦此人，人亦此花！此花特别之处，还在于不枝不蔓，不簇不堆，一杆只开一朵。那支杆不就是虞姬之腰身吗？那独花不就是虞姬之芳容吗？一千三百多年来，你依然立于夏日的热情里，你的花瓣上依然凝聚着美人的血色，晚风也时时在为这高雅的美人吟唱不已。你的笑靥依然绽放着她的迷人，你的腰肢依然袒呈着她的风韵。你是在复活那个美人吗？还是那个美人的化身？善良的人们，用你最美的花朵，最美的名字，最美的情感誌念你。在我眼中，你是用美人的血而染成的不凋之色，你已不再是一种普通之花而是至美的美人啊！虞美人，你是她永远不死的精灵啊！只有绝代的佳人，才有你这一千三百多年来的艳丽和静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