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印乡痕| 长城根下割“垫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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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前缺粮食,自然是以粮为纲的时代。粮由地生,而土地是靠肥料滋养的。农谚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于是,积肥造肥就成了重大农事。
拣粪攒粪。那时所有畜禽,牛马驴骡,猪羊狗,鸡鸭鹅,甚至人的粪便都是极其珍贵的,不容一点点浪费。
那时家家都有粪筐,或大人或孩童挎于肩上,四处寻着粪便。其实人多粪少,不见得有收获。有人慢慢养成了习惯,赶集上店,走亲访友也背着粪筐。早晨起来满村是背筐寻狗粪的人,旮旯犄角柴垛石碾边无一处放过。
还有种方式是割“垫脚”沤肥。
“垫脚”是冀东遵化一带方言,是指草类及其它可以沤肥的植物。
每年农历七月,挂锄季节,农耕闲歇,正是割“垫脚”沤肥最好时期。割来“垫脚”分层放于坑池内加些粪土、经雨水沤制发酵终至成肥。后来,又发明了高温积肥法,将“垫脚”与粪土水搅在一起,聚成大堆,外面用泥抺糊严实,次年春扒开表层泥巴便成了粪堆了。那时村边地头一个个祖坟似的大土丘即是积肥堆成的。
割“垫脚”形式有两种,一是动员社员齐参与,老少齐上阵,挥镰田野四周打“垫脚”。于是,村街上陆陆续续见到一群群老少社员肩篓出村,晌午或傍晚又陆陆续续回来,后背背的是几十到二三百斤的青草,老少个个挥汗如雨,喘着粗气,涨红着脸,低头前行,步履缓重……等到卸下重负,长出口气,两肩各有道血红的深痕,那是背带勒出的。“垫脚”每百斤十个工分,是挺让人看重的工分数。
队上有个憨叔缺了灵巧,正值壮年却干不精普通农活,只得挣女劳力工分,可割"垫脚”却是拿手,慢性子慢力气,牛一样不间断不停留,一天四百多斤,工分四十多个,一月下来,反超了其他男劳力,惹的人眼红一片。
田野里不见了野草,而积肥还未停止,于是,不知从哪年开始了去外地割垫脚。
我的家乡北行四十华里便是著名的万里长城。长城根下,燕山沟壑间长满草类及各种野生植物,是割不尽,用不竭的“垫脚”之源。
两辆马车拉着粮柴与饲料和十几名队里的壮劳力奔了长城雄关罗文峪。他们借宿农家,安营扎寨以后,便进山挥镰刈草。
第二天,马车就会满载拉回,“垫脚”是打了捆的,齐整整码于车上,小山般壮实高大,驭手于上面挥鞭而坐,显些个小却不失威风。
拉回的“垫脚”中有种不知名的植物,细细长长,黑褐色,撸掉上面的绿叶,截下两寸长短,放在两手心间轻轻搓几下,慢慢将棍木抽出,便有皮管儿落于手中,圆圆空空,一头放在嘴里,腮帮鼓起一吹,就嘀嘀响起来,因管儿的长度粗度有别再加上口气大小不一,那声音自然高低粗细迥然有异。那些时日满街都是嘴里衔着管儿的男孩子,到处响着自然而别致的声音,我们管那叫“鼻儿鼻儿响”。
几天后,积肥坑边远道而来的“垫脚”便堆成了山。割“垫脚”的劳力们也坐着拉“垫脚”车回了村。几天不见,他们有点像英雄令我们孩童仰慕。
接下来,昔日空空的积肥坑便被填压得满满的——来年就成了侍弄田地的肥料。当然有的“垫脚”也成了高温聚肥的材料,包裹在村边几个大大的土包里,也是在来年变成肥料。
“垫脚”源于长城根下,长辈们用汗水将它引于家乡,融入原野,肥沃丰盈了土地,也鲜活饱满着我脑海里有关家乡的记忆……
——本文节选自长篇非虚构文学《国印乡痕》
文中图片摘自网络,向图片原作者致敬!
作 者 简 介
张国印,河北省遵化市人。幼始喜欢读书,继而迷恋文学。读书、写作是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各级报刊发表小说、散文、诗歌等文学作品五十多万字。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唐山市作家协会会员,遵化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出版文集《时光·岁月·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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