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那些事儿 | 酒楼
宋朝
那些
事
酒楼
作者:吴钩
《新民说·风雅宋:看得见的大宋文明》
在《清明上河图》中,酒楼、酒旗随时可见,画面最气派的要算城内的“孙羊正店”,仅“彩楼欢门”——宋代的酒楼为招徕客人,通常用竹竿在店门口搭建门楼,围以彩帛,这叫作“彩楼欢门”——就有三层楼高。《东京梦华录》说:“在京正店七十二户,此外不能遍数,其余皆谓之脚店。”在宋代,所谓“正店”是指有酿酒权的豪华大酒楼;“脚店”则是一般酒楼,无酿酒权,用酒须从正店批发。
北宋张择端《清明上河图》上的“孙羊正店”,东京城内最繁华的大酒楼之一。
据《宋会要辑稿》,宋仁宗天圣五年(1027),朝廷下诏:“白矾楼酒店如有情愿买扑出办课利,令于在京脚店酒户内拨定三千户,每日于本店取酒沽卖。”意思是说,如有人承包白矾楼酒店的酒税,朝廷可以将三千户脚店划为白矾楼的沽酒客户。可见东京城内脚店数目之多,确实“不能遍数”。换言之,宋人对酒的消费量也是惊人的。宋人爱酒,称酒为“天之美禄”,连女子也喜欢小饮几杯。每一年,京城酒店用于酿酒的糯米就要消耗掉30万石。
上面提到的白矾楼,又称“樊楼”,是东京最有名气的正店。据南宋人周密《齐东野语》的记载,白矾楼“乃京师酒肆之甲,饮徒常千余人”。这等规模,放在今日,也称得上豪华了。
《东京梦华录》也介绍了白矾楼:“白矾楼,后改为丰乐楼。宣和间,更修三层相高,五楼相向,各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晃耀。”因为白矾楼太高,以致登上顶楼,便可以“下视禁中”,看到皇宫之内。这大概是亘古未有的事情。数百年后,清初诗人陈维崧游历开封,目睹开封的衰败,不由想起北宋时汴京的繁华,心中感慨,便写了一组《汴京怀古》词,其中有对樊楼的描绘:“北宋樊楼,缥缈见彤窗绣柱。有多少州桥夜市,汴河游女。一统京华饶节物,两班文武排箫鼓。又堕钗斗起落花风,飘红雨。”
宋室南渡后,宋人在西湖旁重造了一座丰乐楼,是杭州城风光最秀美的酒楼,“据西湖之会,千峰连环,一碧万顷,柳汀花坞,历历栏槛间,而游桡画舫,棹讴堤唱,往往会于楼下,为游览最”。“缙绅士人,乡饮团拜,多集于此”。杭州还有一座非常豪华的大酒楼——太和楼,一首宋代的题壁诗描绘说:“太和酒楼三百间,大槽昼夜声潺潺。千夫承糟万夫瓮,有酒如海糟如山。皇都春色满钱塘,苏小当垆酒倍香。席分珠履三千客,后列金钗十二行。”这太和楼竞有三百个包厢,每日可接待ⅥP客人三千名,酒楼雇佣了很多漂亮的歌妓待客,当垆卖酒的大堂经理就是一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美艳歌妓(苏小)。
这些大都市的酒楼,“不以风雨寒暑,白昼通夜,骈阗如此”,24小时营业,不仅可以喝酒,还有歌妓陪酒:“向晚灯烛荧煌,上下相照,浓妆妓女数百,聚于主廊檐面上,以待酒客呼唤,望之宛若神仙”;寻常酒肆中,“又有下等妓女,不呼自来筵前歌唱,临时以些小钱物赠之而去,谓之'札客’,亦谓之'打酒坐’”。需要说明的是,这里的歌妓,通常只是卖唱陪酒,南宋笔记《都城纪胜》说:“其他大酒店,娼妓只伴坐而已。”
高级的酒楼,都使用珍贵的银器,“每楼各分小阁十余,酒器悉用银,以竞华侈”。宋朝的京城人十分讲究排场,请客喝酒习惯用银器——“大抵都人风俗奢侈,度量稍宽,凡酒店中不问何人,止两人对坐饮酒,亦须用注碗一副、盘盏两副、果菜碟各五片、水菜碗三五只,即银近百两矣。虽一人独饮,碗遂亦用银盂之类,其果子菜蔬,无非精洁”,非常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