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张波:可怕的腹痛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806】

可怕的腹痛

河南淅川          张 波

A医院的B病房里，白色的墙砖，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床单，几台仪器静静的，没有通电。

上午，余晖正同一个名叫江照阳的经理洽谈业务。近半年的交往，虽然没有正式合作过但两人关系也算熟悉。于是洽谈就随意起来，两人边谈着业务边喝着茶，快谈结束时，余晖突然感到腹部疼痛。一向善解人意的江经理开车把余晖送到这家医院来看病；傍晚，余晖的妻子赵月也被江照阳送了过来。

斜阳从窗户的格子里射进来，白色的被子和床单上隐约能看到夕阳的红晕。妻子脸上还有点笑容，脸色还是在家时的样子。床头的电话响了，妻子还是一口老家的腔调：“刚查完，木啥事，等结果。”声音像放了两天的油炸麻花，脆生生的。

就绪后，妻子出去买了晚饭，夫妻二人就在病房里吃了。妻子刚刷过碗，护士来了，告知说：“今晚输两瓶。”护士手很麻利，留下一句：“有什么事叫我。”

一晚都没啥事，余晖还与江经理在微信上聊了会天。

早上8点一刻，病房门“吱哼”一声开了，查病房的。一位大个子白大褂，一个中等身材白大褂相继走进来。只听大个子说：“你是余晖吧，我姓司，是你的主治医师，叫我司医生就行了。”随后，大个子问了余晖平时的情况、昨晚上的状况、哪里不舒服等等，还特别用手在余晖腹部按了按、敲了敲，说是腹部肠道问题。临走时中等身材的白大褂安慰了句：“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之理。我叫洛锦山，叫我洛助理就中。”

余晖着急的“洛”字还没出口，司医生和洛助理又到别的病房询查去了。余晖用手捶了一下床头的柜子。

整个上午都忙起来了，余晖又输了三瓶，赵月从药房交费室护士站医生办公室来来回回跑了四、五趟。

中午，丈夫不小心把碗弄到了地上，铁碗在地面上旋着身，咣当儿当儿当儿当儿，也有股子怨气。

下午余晖又输了两瓶。

妻子脸上略显怯色，啥子病一天要输五瓶，她想到自家的一个远亲表叔得了什么癌症一天也才输四瓶。她又想到丈夫的家族里三十年前有个因腹部疼不去看医而死亡的长辈。她看了刚刚入睡的丈夫，眼泪扑哒扑哒落了下来。钱倒不惜，这几年，余晖包了几个大工程，手下工人也有百十来人，一天进帐也有个万二八千，就是顶梁柱的身体关紧，苍天呀，请保佑保佑。

下午5点半，夕阳爬进了窗格子，斜照在病床上，窗撑子的影像两只手按在白色的被子上。余晖今天给医生说了好几次腹部难受。

6点多，洛助理通知余晖的妻子到医生办公室。妻子心里一紧，怕处有鬼了？

洛助理说：“我是江照阳就是给你们合作的那个江经理的表弟，我表哥叮嘱我把余总照顾好，以后咱们都是熟人啦，就叫你嫂子吧。……司医生突然宣布调走了，现在我是这个科室的科长，刚才我们科室又组织人员仔细分析余晖的病情，从目前看属于肠道……再观察一天……如果需要……，我们通知你们。”

晚饭前，江照阳来了电话同余晖聊了会儿夫。

晚饭时，洛助理还从街上买来了小米粥、白菜木耳卷饼，说养肠胃的。

江照阳的暖心聊天和洛锦山的爱心粥让余晖稍稍减轻了症状，余晖还表示了对江照阳及洛锦山的感谢。     但隐隐腹痛发作时，时间都难捱了。

余晖感觉到：妻子的脸色有明显变化，笑声也少了，说话也含糊其辞，还有几个电话干脆出了病房接。

第三天一大早，余晖推醒了妻子道：“快，快，今天快去问问医生观察的结果是啥？”     “洛助……哦不……洛科长。”洛锦山正坐在办公桌前呷了一口茶，示意她坐下。“洛科长，你看看我们当家的是啥情况？”“嫂子，这个嘛，这个是这么回事……”突然，洛锦山的手机响了。“哟，表哥呀，我听从你的安排，正在与余总的家人沟通呢。……嗯嗯，用最好的办法解决，尽快解决。尽快尽快。……挂了。”    “嫂子，是这么回事。”电话又响了。“这样吧嫂子，你放心，我一会儿给余晖哥后药开好了，给你送过去。你放心我的手段……”洛锦山说着又忙着接电话去了。

赵月也没在说什么，叹了口气转身回了病房。不一会儿，洛锦山来查房了，手里还拿着一张交费单据，还提着药袋子，还特意交待：“这些药喝下去可能会轻微拉肚子，但你腹部疼痛就会慢慢减轻，多吃几剂，您就不痛了。”

当晚，余晖真的拉了，腹部的疼痛感确实也轻了。

第五天，余晖可以下地转了。

第六天，傍晚，斜阳斜斜地照在窗格子上，斜扁斜扁的格子的影套在了余晖的胳膊上。洛锦山又给余晖抓了几剂。第九天余晖的腹部疼痛彻底消失了。江照阳、洛锦山又亲自接他们回家。回家的路上余晖说：“两位兄弟啊，像你们这样的好朋友不多了，关键时刻见真情啊！以后就是我们三个人的天地了，谈笑的当中，大家又再次确认了下个人信息。”

半个月后，余晖、赵月夫妇准备宴请江照阳和洛锦山吃饭以表谢意。地点就设在江照阳家附近的诚信阁酒楼。一阵寒喧过后，余晖、江照阳、洛锦山三人约定不醉不归，推杯换盏，酒逢知己他们喝的那不叫酒了，对叫心情。三人从余晖与江照阳的合作谈到余晖的腹痛住院，又谈到江照阳与洛锦山的打小情谊，最后还说到了诚信阁酒楼。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被酒精、心情撵出来了。大家一直心情到午夜。赵月只是静静的听着，但到最后，像脆麻花掉进了水里，原来扭在一起脆生生的，这会儿散了架儿，心情乱而散。

第二天，余晖酒醒后，赵月给丈夫说了他们昨晚上交换心情的所有话语。

原来：江照阳、洛锦山本是合伙人，业务一直不佳，连年负债，二人就一起找了一位风水先生指点。风水先生一听他俩的名字，解释说：“你俩一个叫江照阳，一个叫洛锦山。刚刚（方言jiang jiang）照耀的太阳就落进了山，能长久吗？”二人觉着有点道理。但二人已经负债太多，上了同一个贼船，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就追问先生：“有何破解？”先生说：“方法当然有，但很贵哟。”二人顿时会意，一个大红包塞进了先生的口袋里。先生揉揉眼说：“你们就得从生活中找姓余的或叫晖的，最好姓余名晖的。”先生转向江照阳说：“余晖指傍晚时分的夕照，刚刚照耀的太阳一直照到傍晚，天天有啊，再者江面上有余晖照着是不是很美呀。”先生又转向洛锦山说：“傍晚时分的夕照落进了山里，还不属于你大山管？你们二位想呀是不是这个理儿？”江照阳、洛锦山觉得说的太相回事啦，临走时又塞给先生两条好烟。他俩就在网上搜索起名叫余晖的人来，经过30多人次筛选，半年前他们锁定了目标。江照阳负责接近余晖，时机成熟后以谈业务为名并在茶水中放入准备好的能引发腹部疼的药物。洛锦山负责治疗，进一步笼络余晖人心。最终达到目的。

余晖听罢，心里感到太可怕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腹部还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