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娌：我的女儿，绝不能走我的老路
大哥娶了城市女孩，
那我的一诺呢，
以后她能不能也嫁个城市男孩？
文/婉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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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平和沈砚君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多爱情可描述。
两人相亲认识，彼此都有些权衡利弊资源整合的意思。再加上岁月催人老，所以都选了条件最适合的那个人。
倒不能说完全没有爱情。
但也不能说是嫁给爱情或娶了爱情。
司仪当然不会管这些。
眼下高朋满座、喜气洋洋，当然是怎么煽情怎么来。哪怕没有多少爱情，也能被他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夸出海枯石烂的感觉来。
好在新郎新娘都肯配合。
他们颇有默契，该笑的时候，笑得真挚而诚恳；该泪眼婆娑的时候，也能将双眼做出波光粼粼的模样。哪怕父母发言环节，许广利也是一脸质朴，几句话虽朴实无华，但却很能打动人心。
总体来说，这是一场非常圆满的婚礼。
于翠巧心中酸楚，刻意不去看台上的感人瞬间，只自顾自为女儿剥虾夹菜，把美味的营养的通通放进嘴里。这样的丰盛宴席，在农村到底是不常见的。
母女俩吃得正痛快，忽然听见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妈妈，我想跟那边的小妹妹玩。”
小妹妹？
是指自家的女儿一诺吗？
于翠巧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果然，这桌宴席上，只有自家一个小女孩。见对方热情，她也莞尔一笑，对女儿道：“一诺，来，跟小哥哥打个招呼。”
谁料一诺竟害羞起来，一扭身将头埋进母亲怀里，扭扭捏捏不肯说话。
于翠巧有些尴尬，只得讪讪一笑：“这孩子有点害羞，真是不好意思。”
那小男孩的母亲也报以一笑：“没事儿，小女孩，总归要害羞些。不过也不能太羞涩，多去去早教班，会好一些。”
早教班？
于翠巧愣了一下。
对她来说，这是个陌生的词汇。偶尔听到过，但从未与自己的女儿联系在一起。
不知如何接话，她干脆只笑一笑，便没再说什么。
男孩的母亲似察觉到了什么，也报以温和一笑，不在此话题上多做纠缠。谁料两位母亲停止了话题，那小男孩却跳下凳子，径直走到一诺身边，热情洋溢地问了句：“What's your name？”
这下，于翠巧更懵了。
她知道小男孩说的是英文，但却无法理解意思，没办法向女儿翻译解释，更不能做出得体应答。
除了维持尴尬笑容，她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那男孩的母亲善解人意。见于翠巧尴尬，立刻猜到了来龙去脉，这便将自己的儿子轻声唤了一句，言语间依旧温柔可亲：“跟妹妹讲普通话就好啦。”
小男孩点点头，便又开口问了句：“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一诺这才从母亲怀里探出头来，细声细气地答了几句。两个孩子你问我答，很快便玩到了一起。
于翠巧静静旁观，心中难免丧气。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旦有了对比，也就有了不安。
那小男孩与一诺年纪相仿，顶多大她半岁左右。可他落落大方，张口便是流利英文，举手投足间，也有一股子城市小孩特有的气质。
于翠巧无法准确描述那种气质，但它能准确无误地将自家女儿与之区分开来。
那种距离，简直肉眼可见。
想着想着，于翠巧忽然心惊肉跳。
她又下意识地，看了看那男孩的母亲。
也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穿灰蓝色风衣，戴一条简简单单看不出牌子的项链，头发随意披散着，脸上妆容淡淡的。没有浓墨重彩，可一眼望去，整个人就是舒舒服服的，还隐约透着些书卷气和富贵气。
相比之下，认认真真装扮过的于翠巧，反而用力过猛，浑身上下都有一股子俗艳感。
不知对方是什么人。
是沈砚君的同学朋友？抑或某个亲戚家的女儿？于翠巧暗自猜测，但始终没问出口来。
成年人和小孩是不同的。
小孩之间，并没有太多身份与阶层的顾虑，轻轻松松就能玩到一起。可大人呢，却会在开口之前细细衡量，若意识到对方与自己不在同一个世界，便会知趣地闭上嘴巴。
顶多是笑一笑，说些擦着耳朵一晃而过的客套话。
这么一想，桌上的美味佳肴也就没那么香了。
原本，于翠巧是要跟姑姑舅妈姨妈们坐一处的，奈何座位不够，只得随意与旁人拼桌。
谁知这一拼，又拼出了许多自卑和失落。
大哥娶了城市女孩，那我的一诺呢，以后她能不能也嫁个城市男孩。比如眼前这个小男孩，想必也家世良好，日后能长成栋梁之材吧。
但很快，她又意识到，自己是痴心妄想。
她和她的丈夫，都是土里刨食的人，拿什么去跟人家门当户对？除非……除非一诺能像她的大伯一样，会读书、肯吃苦，能自己先配得上男孩。
于翠巧一颗心飞出去老远，脑子里乱糟糟的，半天理不出个头绪来。
好在宴席已近尾声，那对母子礼貌地告了别，这便从于翠巧眼前消失了。
于翠巧心里，却因此而转过千万个念头。
忙碌一天，婚礼结束。
沈砚君和许平回到家时，已是深夜一点多。她将高跟鞋踢开，光着脚往卫生间走，三下五除二将假睫毛撕下来，又往化妆棉上倒了些卸妆水，这才对着镜子擦起来。
许平悄无声息走了进来。
他喝了些酒，此刻正在微醺状态，神志介于清醒和非清醒间。
这种状态，最适合说情话。
所以，便借着酒意，从身后轻轻抱住沈砚君。身子摇摆起来，嘴里还轻轻哼唱着一首歌：“他将是你的新郎，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一生的伴；她将是你的新娘，她是别人用心托付在你手上……”
沈砚君微微一笑，便也停下手中的动作，任由自己的身体随着丈夫一道摇摆。
那声音虽然轻，但却充满深情，被卫生间里的回音混响过，又直直进入许平的内心。他满怀感慨，不禁将妻子未卸妆的面颊吻了一下：“我觉得，我好幸福啊！”
“我也是。”
沈砚君顿了一下，头却微微低了些，随即又立刻换了话题，“我看翠巧似乎不太高兴，我无意中看了几眼，感觉她的脸色阴沉沉的。莫不是因为，咱们没给你爸爸买一身好衣服？”
这个问题，沈砚君是在婚礼开始时，才后知后觉发现的。
双方父母置装，都是许平拿了钱，任由他们随意挑选的。
可两口子忙忙碌碌，忽略了一个农村老头儿的审美观和消费观。那身衣服倒也不能说很差，只是与他们的婚礼相比，有些格格不入。
好在老头儿言语真诚，表情到位，没几个人会去深究那一身西装的品质、样式与价格。
许平安慰妻子：“不会的，她自己穿的也不怎么高级。放心好了，她不会纠结这个问题。”
沈砚君“嗯”了一声，心里忽然又漂过一个念头。
“要不要留你爸住几天？我带他逛逛，买些衣服鞋袜，我看他穿的很多衣服，都已经很旧了。”
-作者-
婉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