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戏里的“鬼戏”
文/碧叶莲天
在蓝天大剧院看青春版越剧《情探》，直看到如痴如醉，欲罢不能！
剧情主要讲的是书生王魁考试落第，穷困潦倒，所幸被山东莱阳名妓敫桂英所救，私下资助他攻读学业，并以玉扇坠为信物托付终身，两人结为夫妻。二年后，王魁赴京考试，金榜题名，不料他贪图权势富贵，竟把玉扇坠转作聘礼，入赘韩丞相府，并派人随银二百两和书信一封，休了敫桂英。桂英怨恨难消，向海神爷控诉王魁望恩负义的罪状，然后自缢身亡。海神爷同情桂英的遭遇，派判官爷和小鬼引领桂英前去对质。怎奈王魁恩断义绝，拔剑欲杀桂英。桂英忍无可忍，联同判官爷和小鬼活捉了王魁！
饰演敫桂英的新生代演员周燕萍一身素衣素服，九尺水袖高高舞起，美若天仙，又鬼魅似影，把敫挂英的悲戚，失望，恨意演的淋漓尽致！其中“行路”这段唱腔尤为好听，歌词唯美，腔调婉转，凄美绝伦，娓娓道来。敫桂英的灵魂在判官爷的带领下，一路饱览祖国大好河山，状丽的山河让她感慨万千，联想自己的悲惨身世，唏嘘不已！表演出神入化，观众也深深地沉醉其中。白色的九尺水袖，忽高忽下，忽左忽右，忽远忽近，忽长忽短，舞尽敫柱英的多情，善良，伤悲，绝望！舞台下的黑幕里，我看得几度热泪盈眶，感叹世事无常，同时也深深地折服于越剧艺术的魅力。
说到“鬼戏”，我联想起小时候看社戏的几段情节。
大概12岁左右吧，有一次，我和小伙伴玲一起去河对岸的村庄看草台戏。那天演的什么剧名忘了，只记得有一对夫妻，因为某种原因蒙冤而死，魂魄散落在荒郊野外。他们的鬼魂出来时，舞台的灯光一下子全灭了，只点了几个小小的蜡烛，气氛顿时变得很紧张！只见一男一女身着白衣白服，长发披肩而下，他们背对着背，转圈而行。男的唱一句问句，女的便发出长长的“嘿”声，作为接词，再唱答句，意思是他们是含冤而死，现落得这般凄惨地步！这个“嘿”字，充满凄厉，惶恐，孤寂，无助，让人听了毛骨悚然。台下观众全然没有了喧哗之声，专泣地看着他们演出，偶尔发出几声感叹。我和玲毕竟年纪还小，又没有大人陪在身边，吓得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戏散场后，我们不像往常那样有说有笑，而是不约而同地，飞快地往家跑，生怕有鬼魅缠身，路上偶有几声狗吠，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那一段本来不算远的路，那天感觉走了很久很久。
还有一次是晚上去张吴渡看戏，也是和玲一起去的。张吴渡大挢我前面的文章中有提到，是西小江上一座比较大的古桥，而且地处偏僻，晚上灯稀人少，一般妇女小孩都不敢单独过桥，我们可能是无知者无畏吧！那天的戏中也有鬼，印象中是《钟馗嫁妹》，面涂黑白两种色彩的判官爷，红衣红袍；龇牙撩齿的小鬼，黑衣黑裤。他们在舞台上唱，跑，蹲，跳，身手敏捷，本领高超，引得台下观众阵阵喝彩，而小小的我只觉得他们满身鬼魅，面目狰狞，形态恐怖，令人生畏！
出于害怕，没看到散场，我们便回家了。一路上，我和玲胆战心惊，尽管嘴里大声讲着笑话，可是一边走，一边还是瞻前顾后地望着。特别是要走张吴渡大桥时，恐慌之情汹涌而至！因为之前这里发生过一起重大船祸，一对开货运船的夫妻，不知是船撞上了桥墩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导致货船沉没，二人双双殒命。当时这件事轰动了萧绍两岸，海事部门也开着搜救艇前来打捞救援，听人说遗体打捞上来时就放在桥上，村民们都去围观，我是不敢去看这种血腥场面的。
联想起刚看过的“鬼戏”，还有这对殒命的夫妻，那晚我感到阴森森的恐怖！我和玲飞快地跑过大桥，远远地，竟然听到一阵吹口哨的声音，我们又吓了一大跳，以为遇到了坏人！所幸那人又大声地唱起了歌，砰砰直跳的心这才有所安稳。跑完西小江边的长堤，见村里的五金加工厂灯还亮着，霎时感到了一阵安慰，我和玲急忙往厂的方向跑，跑进小屋子，看到开厂的大哥哥正专心致志的在灯下埋头钻研，顿时觉得那灯光是多么温暖。我们把刚才所怕之事告诉他，他哈哈大笑，说这世界哪有什么鬼，你们自己吓自己罢了！话虽然这样说，可是我们早已打定注意，以后晚上再也不走张吴渡大桥了。
有句古话说的好，“鬼吓人，吓不死，人吓人，要吓死！”。其实世界上有没有鬼我们无从定论，就是有鬼，我相信鬼也都是好人变的！你看艺术作品中的“鬼”，他们大多正直，善良，明辨是非，慷慨正义！他们积极上进，寻求光明，反映的都是人性中最好的一面！所以随着年岁的增长，我不再惧怕于看“鬼戏”，反而对“鬼戏”津津乐道，我喜欢看戏里的“鬼们”情真意切，坚强勇敢；欣赏他们的乐观，善良，以及他们一直积极探索生命美好的坚定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