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 年高考，我拿到了华县第一份高考录取通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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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 年，时已年愈 50 岁的老父亲在渭南地区文化馆工作，当从教育局的好友穆国栋口中得到允许老三届参加高考的消息后，他要把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告诉自己的大儿子。那时既没有手机也没电话，要以最快的速度告诉儿子，唯一的方法是面对面。他竟连夜晚步行 60 多里，终于在天快亮时赶回老家，进门时人都累瘫了。
谢家堡村远景 刘焕民摄
他向我讲了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听到这消息，甭提我兄妹多高兴了。这是一个改变我前途命运的千载难逢的好机遇，我和我们“老三届”的同伴们都迫不及待地用长满茧子的双手，重新捧起了尘封多年的书本开始了复课迎考。文化大革命期间，我的被褥全都在武斗动乱中丢失了，可一个装有我高中三年课本、作业的小箱子，我硬是东藏西掩地保存了下来。到了复课迎考时，这如同百宝箱，可真发挥了大作用，它使我将中学所学的知识很快全部回想了起来。在复习备考的日子里，我没明没夜地看书，做题，把凡是能搞到的复习资料的习题都做了几遍，以至于一看题目，就知道与之类似的习题在哪本书的哪个章节，解题思路是什么。公社旁边的侯坊大队东小队，有一位 60 年代初的老高中生，珍藏了一本油印版的平面几何题解，他把这本书送给了我，我如饥似渴地阅读，练习，对我提高平面几何做题效率起到了难以想象的帮助作用。那时学习资料极缺，好不容易借到了一本时事政治复习资料，时间只有 3 天。在这 3 天时间里我硬是把厚厚的一本复习资料，全部背熟，牢牢地记在心里。我们 30 多岁已有老婆孩子的老三届学生，大多填写志愿时都比较保守。目的只有一个，不管是什么一流二流和三流大学，只要能让我扬眉吐气告别面朝黄土背朝天，汗水跌地摔两瓣的农村就好。咸中老校长赵玉玑先生找到我，对我语重心长地说，别人怎么填志愿我管不了，但你必须给我填一流的学校。学校看着你，指望着你增光。在他的鼓励下，我第一志愿就奔着我多年的愿望，填报了西安交大。1977 年 12 月 9、10 两天，高考按事先发布的日期按时进行。我们天不亮就带上两个硬的像汽车轱辘似的苞谷面馍馍，从家里出发步行直奔县城城关小学的考场而去，我的小妹谢艳春还跑错了考场地点。1977 年的陕西高考，第一门考的是数学，我觉得难易适中，比较轻松做完了。第一门考试，大家都遵规蹈足，严格遵守考场纪律，没有任何违纪现象发生。然而这次考试毕竟是十几届的“知识青年”应届高中生在一起，他们既有学业扎实的高老三届学生，特别是高中课程全部学完的高 66 级学兄学姐，又有文革间根本没有学到什么真东西的小学弟学妹。这些学弟学妹们心比天高，大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魄。他们的志愿填得高大上，不是北大，就是清华，甚至连交大也不屑一顾。可数学考下来，他们第一次尝到了真正意义上的考试的滋味，那可的确是喇叭为铜锅是铁，没有半点虚假真才实学的大浪淘沙。一下子到第二门考政治时竟有一半考生因数学根本不会做自知高考无望弃考而去，考场一下子变得考生稀稀拉拉。对于考政治，我从来不怯火。那时的政治题，对现实问题的评论、分析并不多，大部分是记忆题。而我应对记忆题有一个绝招，不管一个题有几条阐述的理由，我首先把这些理由记熟，然后每条都找出一个关键字，并把它们编成一个好记忆的句子。只要记住这几个关键字句子，这个题也就记住了。值得一提的是，在考试时我的同桌（那时并非单人单桌，而是单人单座）考生，一个不知姓名的小女孩因一个字不会写急得满头大汗，眼巴巴的望着我这个大哥考生，希望得到一点“帮助”。开始我并不理睬她，后来看到她可怜的样子，恻隐之心油然而生，遂趁监考老师不注意，赶紧把字给课桌上一写，她看后我就立即擦掉了。这也或许就是高考作弊的源头吧。第三门考物理化学，由于我在第二门政治考试时的怜悯，为同桌考生说了一个字，结果给她传递了一个错误信号：让大哥考生帮忙没有问题。导致了第三门理化考试一开始，可能因为她根本不会就想偷抄我的答卷，而考场纪律又不允许我发怒吼叫。万般无奈，为了避免雷同试卷，我只好故意做错了一道题，她紧跟着也就偷抄了这个错误答案。当考试结束铃声快要响的前几分钟，我迅速地把做错的题改正了过来，还没等她来得及抄就交了卷。结果我的理化考了满分，那位不认识的女孩是否考出了较好的成绩就不知不晓了。在考场还发生了一件趣事。那时高考语文、政治试题都是监考老师在黑板上写的。语文的作文题是“难忘的一件事”，古文翻译成白话文的题目是“愚公移山”。在高考第一天的晚上，我很难入睡，顺手拿起一本何花童给我找来的中学语文课本浏览。看到了古文“愚公移山”，就把它牢牢地记在心里。老师在出“愚公移山”的古文时，监考老师是城关小学的教师，不知何故写错了一个字。我竟大胆举手说，老师您的题出错了。老师根本不相信她会出错题，正要发作，可再和原试题一对照发现的确是写错了，赶快做了改正。这件事在当时的考场还引起了一个小小的骚动。考生们纷纷窃窃私语，说这是什么地方的考生，太厉害了，连老师写错一个字都能看出，还有考不上的。作文“难忘的一件事”，我写的是全国人民热烈庆祝以华国锋同志为首的当中央一举粉碎“四人帮”的事情。后来，我终于以优异成绩，如愿以偿地考上了从小就立志要上的西安交通大学，而且录取到了为高校培养力学专业师资的“力学师资班”，学号：77341。我是全县的第一份高考录取通知书，紧接着我三妹的大荔师范学校的通知书也到了。从公社取回交大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久病卧床不起的老母亲高兴地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大笑道：“都给我娃当垫底的了！”病顿时奇迹般的全好了。我知道老母亲之所以久病卧床不起，是忧愁的结果。五个子女，就因为她娘家的关系，全部窝在家里，上学招工即使表现再好也推荐无门，能不自责能不愁吗。可这又能怪她吗？她能改变吗？现在好了，高考了，一下子两个孩子都考上了，这能不让她高兴吗？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的忧愁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那能不好吗？
原文来源：作者供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