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川兵是“冰雕连”幸存者,不惧四肢全无,遗憾未能完成任务
战争意味着流血与牺牲。朝鲜战争不仅诞生了以血肉之躯堵枪眼的黄继光,坚守纪律被烈火活活烧焦的邱少云,还有许许多多的普通战士以自己的铮铮铁骨彰显民族魂,向世界证明中华民族坚韧不拔刚强不屈的民族精神。朝鲜战场上中美交战双方都不忍直视的长津湖战役,一位幸存下来的四川籍战士,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演绎了这种民族精神。
这位战士叫周全弟,四川南部县人,16岁被国民党47军抓了壮丁。1949年12月,47军在什邡县起义,周全弟被编入解放军三野26军77师231团1营2连战士。1950年10月25日,他随部队入朝参加保家卫国战争,来到了长白山脉南麓长津湖地区的军事要冲黄草岭,参加了被世界军事史上称为最为惨烈的战役——长津湖战役。
长津湖是朝鲜北部长津江上游的一个人工湖,平均海拔在1300米左右,这里也是朝鲜最为寒的地区之一,冬天最低气温零下40多度。周全弟后来回忆说,他们南方人从来没有经历过那样冷入骨髓的严寒。极度寒冷下,战士们每天只有3个土豆当饭,渴了就抓把雪往嘴里塞。周全弟所在部队在零下40度的雪地里埋伏三天三夜。周全弟说,他们是伏击战,没有命令没下来就不能动。他们的对手是美军王牌部队海军陆战队第一师与美第七师31团。
1950年11月27日,长津湖战役正式打响,英勇的志愿军战士从潜伏的雪中跃起向敌人发起了猛攻,很快将美军切成了数段。当冲锋号吹响的时候,周全弟发现自己的手脚毫无知觉,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围能动的战友发起了冲锋。后来他眼前一黑,昏迷过去,啥也不晓得了。
战斗结束后,战友们返回潜伏地点发现了周全弟还有微弱气息,把他抬回了卫生所,又火速送回国内35陆军医院。他被冻伤的双手双腿已严重感染,在他高烧昏迷不醒的状态下进行截肢手术:双手从前臂处、双腿从大腿根部截除。手术后第七天,他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周全弟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变成了没有手脚的“废人”,再也上不了战场了。周全弟万念俱灰,他才16岁,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要自杀,进行了10多次,因为没有手都未能成。周全弟的名字里有“周全”二字,命运和他开了一个十分冷酷的玩笑,夺去了他周全的身体。
为了让这个小战士能“站”起来,医院安排24小时专人陪护,轮流给他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无脚飞行将军》《把一切献给党》3本书。用保尔柯察金的故事鼓励他、感染他,文工团的演员到他病床前演出,护士每天给他喂六七顿饭,对他进行了无微不至的照顾。周全弟被感动了,下决心:要坚持与伤残斗争到底,保尔能做到的,他是军人他也一定能做到。
1953年,作为一级伤残军人,周全弟被安置到四川省革命伤残军人休养院。想通了的周全弟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坚强意志,克服自理关、学习关,做到了生活自理。还凭借顽强毅力成为抱笔书法家,他的抱笔书法震撼和教育了青少年。这个顽强的生命一生都在雄起,在冲锋向前,在向世界证明了中国军人的顽强不屈。他被盛赞为“中国的保尔”。
86岁的周全弟回忆说:他们连一百多人只有不到一半的人站起来冲锋。他对在战场上受伤并不后悔。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潜伏了三天三夜被冻伤后,没能和战友们肩并肩冲锋杀敌,没有完成祖国交给的任务。周全弟的这番话让人由衷地敬佩。这是一名川军老兵的担当。
周全弟多次说:他的第二次生命是党给的。活着,就要为党和人民做力所能及的事;活着,就要笑对人生,不断磨练自己;活着,就是幸福,家有了,儿女有了,相比那些光荣牺牲的战友,他已经很满足了。
我们来回眸那场震撼世界战争史的战争。这场虽然已经结束70多年,但其无可比拟的残酷性令人灵魂发颤。
长津湖执行潜伏任务的志愿军九军团的战士大都来自于江南地区,他们仅穿着单薄的棉衣、大檐帽、单胶鞋,根本不知道如何抵御极寒天气。这使得战士们被大量冻伤、冻死。
人们会问:为什么会出现这样极为悲壮惨烈的一幕?这是我志愿军执行命令在此埋伏狙击敌人,但由于敌人没有按照预想的时间出现,而志愿军战士也没有接受到撤退的命令,就只能坚持,坚持了三天三夜,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敌人出现了,但1000多名指战员已成了永恒的塑像。
26军也暴露出一些自己的问题。他们作为预备队在后方待了好几天,但没有做好防寒准备工作。各部对地形完全不熟悉,开进途中接连迷路。有的机关甚至拍着屁股乱指挥,有个营按指挥走错了路,几乎全冻没在一座山上。部队畏战情绪突出,有个营长带头当逃兵,被宋时轮亲手枪毙。
志愿军面对的是美军是最精锐的海军陆战队第1师,手套、风雪大衣、长男内衣、防水鞋、水兜、睡袋等防寒装备一应齐全。就是在这样齐全的装备下,一位幸存的美国士兵回忆:在那个鬼地方,就算我们武装到牙齿都没用!就算你穿得再厚,只要出了汗,汗就会在你身体里结冰。还有步枪这个铁疙瘩,就是冰。稍不注意就会黏在手上,想要甩开它就必须脱层皮。
但相比美军而言,志愿军的忍耐力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他们在祖国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舍生取义。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令人肃然起敬。这场残酷战役,是意志的比拼。
执行潜伏作战任务的20军59师177团上海籍战士宋阿毛留下了他的绝笔书:“我爱亲人和祖国,更爱我的荣誉,我是一名光荣的志愿军战士。冰雪啊!我决不屈服于你,哪怕是冻死,我也要高傲的,耸立在我的阵地上!”
《开国第一战》记载:“长津湖战役,整个九兵团冻伤减员28954人,冻死1000人,冻伤严重而不治3000人,冻死共4000人。”59师177团6连、60师180团2连、80师242团5连,这3个连队成建制地全员冻死在阵地上。他们以战斗队形在自己的阵地上坚持到了最后一刻,没有一个人放弃阵地,俨然一座座冰雕,依然保持着战斗姿势。他们是真正的英雄,是人民军队历史上最为悲壮的“冰雕连”。
即便是装备齐全的美军陆战第1师也冻伤了7000余人,冻死数百人。
志愿军虽然伤亡惨重,但此战创造了全歼美军一整个团的纪录。长津湖战役给美军造成了很大的阴影,急忙下令丢弃重装备和伤员向下碣隅里撤退。美军撤退有两个原因:一是志愿军的战斗力太强,他们打不赢。二是天气太冷了,就连前线作战指挥官都不想在这多待一分钟。除了阵亡的美军士兵,活着的多被活活冻死。美军在撤退的时候,靴子和脚都粘在一起了,连路都没法走,手和脚全都冻坏了。有些士兵因为受伤失去知觉,等被抬回基地的时候已经冻得僵硬了。很多士兵的皮肤都被冻得开裂。撤退途中遇到志愿军阻击也懒得还手,实在是天气太冷了。
美军对第九兵团士兵的评价是:“中国军队的这种勇敢战斗精神和坚韧性,到底来源于什么呢?那大概不单纯是强制和命令。可能是因为对共产主义的信仰,对帝国主义的憎恶,坚信现在进行的这次战争是正义战争,这些都渗透到了中国军队官兵的心灵深处,不,已渗透到骨髓之中。”
美军戴维斯中校回忆,“当中国人11月29日释放了他们攻击的全部愤怒时,美国军队在猛攻下措手不及,摇摇晃晃。”美军默里中校回忆说:“打开血路的五天五夜就像是噩梦一样,这是海军陆战队最糟糕的一刻,在柳潭里附近时我每天夜晚都在想大概不会再有天亮了。”
长津湖战役从11月27日到12月13日,共历经17天,真正发生战斗10天。美军本以为自己是能完胜的,结果是惨败。美军曾经引以为傲的北极熊团被志愿军歼灭。志愿军因严重冻伤和武器弹药以及补给的严重匮乏,使得被包围的美军部队突出层层重围,撤离了北朝鲜。
志愿军虽然取得了战略上重大胜利,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也暴露了志愿军物资困乏,火力不足等一系列的缺点,对比出志愿军和美军在装备上的实力悬殊。
毛泽东评价长津湖战役时说,志愿军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完成了巨大的战略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