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语言的转变到生活的美感
有一天晚上,我教老妈关于微信语音转化文字的输入方式,老妈兴趣浓厚并很快学会。第二天,下班回来的老爸一进门就给我看微信,里头有好几段老妈和他的对话,他问昨天这微信是不是我发的。我看老妈一眼,笑着对老爸说不是。老妈接过话,昨天阿柳教我拼音,我学会写字了。老爸很吃惊,他自己不会拼音输入,老妈只上过小学一年级,竟然学会了打字。
他们这辈子都以老家话交流,从来没有文字信息的交换。我看他们在微信的文字交流,都是很平常的小事,我问老爸读那些文字是用老家话还是普通话,他说用普通话。我看他俩的表情,感觉这是很不一样的体验——换一种语言,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情感。我理解的情感,就像我与Pony用信件沟通,双方提笔写信及读信时的感觉,区别于日常生活口语沟通,信件让我们更觉得郑重、温暖。
我想到罗胖在逻辑思维里讲的一个故事,韩国航空公司在九十年代曾发生一起飞机失事,机上200多人遇难。事后调查发现,事故主要责任是机长,当天他非常疲倦,在雨天飞行时做出了很多错误的决定,随行机组成员发现了问题,也提醒了机长,但最终悲剧还是发生。调查发现,他们提醒机长的语气非常委婉,机长在非常疲倦的情况下,没能听出委婉语气中的真实信息,未及时修正错误,最终酿成大祸。
后来韩国航空公司制定了针对性的措施——要求所有机组人员在工作时讲英语,这样可以消除语言中无处不在的等级意识(韩国是一个权力意识、等级意识强烈的国家)。如果那天,机组成员发现错误的情况下,用直接、生硬的语气告诉机长,或许可以避免悲剧。
罗胖还举了个军训的例子,他说军训的一件事是训练你大声说话,比如你走正步时要在离教官好几步的地方停住,并立正,大喊“报告!”,声音像吵架;教官命令“看我,看我的眼镜,眼睛增大,不许眨眼!”,你只好勇敢、放肆、甚至凶恶地看着他,让他满意,并大喊“YES,SIR!"。而人们在传统的教养中,对长辈说话要轻声细语,你不会像吵架一样和他们沟通。
母亲给父亲发送文字消息,韩国航空公司要求机组人员工作时讲英语,军训时教官命令放肆地大声说话,这些都是语言环境的改变,它让人脱离日常生活的习惯系统,用不一样的方式把人们从原来的文化中拔出,再让人融入到一个全新的系统里。
语言环境的改变,产生不一样的效果;生活环境的改变,也可以让人有不同的感觉,这里说的不同是审美的不同。把这个道理说的很清楚的是朱光潜先生,他在《谈美》里写道:
游历新境时最容易见出事物的美。习见的环境都已变成实用的工具。比如我久住在一个城市里面,出门看见一条街就想到朝某方向走是某家酒店,朝某方向走是某家银行;看见了一座房子就想到它是某个朋友的住宅,或是某个总长的衙门。这样的“由盘而之钟”,我的注意力就迁到旁的事物上去,不能专心致志地看这条街或是这座房子究竟像个什么样子。在崭新的环境中,我还没有认识事物的实用的意义,事物还没有变成实用的工具,一条街还只是一条街而不是到某银行或某酒店的指路标,一座房子还只是某颜色某线形的组合而不是私家住宅或是总长衙门,所以我能见出它们本身的美。
可见与实际的人生保持一定距离,可以见出事物的美。齐白石说,画画是“似者媚俗,不似者欺世,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大概是这个道理。
生活中常有这种脱离习惯系统,进入新系统,“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的场景。
我的一个长辈,他说儿子青春期叛逆,自己和他总吵架,后来他把想说的话写成信放在儿子的房间,几天后,自己也收到儿子的回信,信中他们真诚沟通,虽然见面时仍不好意思说话,但彼此心里明白,这种平衡很微妙。
一个同事常常以科室为家,我认为她只会工作,后来在一个演讲比赛中看她正装出席,说话激情澎湃,我对她的印象更加立体,她不仅是一个工作的人,还是一个生活的人。
我也常常在平时带回一只玫瑰送给Pony,没有提前通知她订了最新的电影票一起观看,这都让平静的生活激起涟漪,Pony很开心。
包括NBA每个赛季都有球员转会,你熟悉的球队多了个球星,让整个赛季充满期待。这也是NBA长期保持魅力的原因之一——他们制造了新奇感。
……
如果你对生活有一种打破常规的冲动,这点冲动,可能是你一生浪漫的开始。
谢谢读完。
2015 丽江
一棵树的生活之旅 叶树柳 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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