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开,一树雪白
物道君语:
去年玉兰花开时,疫情尚未解禁。
今日正月十一,玉兰开了,一树雪白,花开无尘。
今年春早,南方的风温暖和煦,窗外顺着乌黑的瓦当过去,一株玉兰开,花白如玉,气质如兰。
窗下一对父子路过,爸爸说:“这什么时候开的?”孩子说:“春天开的。”
玉兰中开得最早的品种,叫望春。望春的意思是春天还没到来,植物们都还在沉睡,玉兰啪的一声绽放,像极了诗人说:“日晃帘栊晴喷雪。”
有如“喷雪”之可爱,迫不及待踮起了脚尖,瞭望春天。玉兰开,是春的期盼。
玉兰,春天的信使
作家阿来,曾在一个春节即将离开成都回老家过年时,去塔子山寻玉兰,道是天气变暖,玉兰春意萌动,过几日就要开放了。
不料春节这一周,成都有零星小雨,把春意硬生生给冻了回去,玉兰依然深藏在花苞之中。好在一些玉兰还是绽开了一点,白花露出一点来。
《二十四番花信风》中玉兰占得“两番”。立春一番,对应东风伊始;惊蛰一番,对应东风熙暖。阿来也亲切地问玉兰:“是在感觉外面气温的变化吗?”
“韵友自知人意好,隔帘轻解白霓裳。”玉兰就像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隔着冬春的帘子,轻解霓裳。世间的人一看便知,帘内虽是冬,帘外已是春。
果不其然,没过多少天,玉兰就在十几米高的树上灼烈而繁盛地开放了,抬头仰望,繁花的缝隙里,云彩慢慢散去,太阳慢慢出来,天空从冬天的灰青,泛出一点蓝。
阿来说:“这是成都春天的天空的颜色,这是大地回暖的颜色,这是草木返青,花朵开放的季节该有的颜色......”极致的美容易带来伤感,早春不稳定,阳光没有停留太久,又被云层掩去。
二月,广州玉兰花开如雪,北京却尚且冷淡,黑龙江更是天寒地冻。看似停滞的时间,看似反复的无常变化,往往隐秘着一种积淀。繁华盛景的美好,往往需要感知,需要一日一日的等待。
年年玉兰知为谁开,无他,只为感时而动,被城市中人潮涌动的春气而动。
玉兰,有一颗不被弄脏的灵魂
玉兰,不是“木兰”。但在古代没有玉兰木兰之分,都叫“木兰”。
直到明清才有人把它们做了区分。《清代植物考》记载:“木兰丛生,二月开;玉兰树高,立春已开。”玉兰是高大乔木,木兰是丛生灌木。
《群芳谱》也言:“玉兰花九瓣,色白微碧,香味似兰。”木兰色紫,花六瓣。
然而这样的区分,有些累人。一日再读屈原《离骚》中“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一句,心生一问:他看见的是玉兰,还是木兰呢?
高洁如屈原,能被他歌颂喜爱的想必是矗立高枝的玉兰。花开亭亭,比任何花朵都要白而圣洁,却又比其他花更怕被玷污。
如李渔说:“一树好花,止须一宿微雨,尽皆变色,又觉腐烂可憎。”玉兰很轴,花开全盛,一夜春雨,整树花一齐凋零,片瓣不留。
无论是屈原,抑或玉兰,这样的圣洁,都有种“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执着,和一颗不被弄脏的灵魂。
花痴李渔都忍不住赞誉她:“世上如果没有玉树,那么玉兰可当得起这名称。”
若无旁人,花开无尘。
玉兰开了,静静锁春
玉兰有一个品种叫“二乔玉兰”,是白玉兰与紫玉兰的杂交品种,一花开紫白两色。每次见到便会想起杜牧的诗句:“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从唐朝开始,玉兰便被文人锁在庭院中,称为“玉堂春”。
如西安弥陀古寺内,那株三百余年的玉兰树,年年春未至,无数生命都在沉睡的时候,玉兰积极地寒凉之中锁住春的消息,千山万绿一树白。
只是可惜,玉兰花开不过十日,最长不过半旬。春雨未下之前,人们便会摘取枝上的玉兰做花馔。
玉兰是厚厚的肉质花瓣,择洗干净,抹上蛋液,裹上面糊,温油煎炸,酥嫩之时捞出,口感松脆,古人称之为“咬春。”
咬过之后,春天就会稳稳地锁在家里,预兆新春的繁华与盛景。
玉兰,锁着人们对春的盼望,也锁着对未来的美好期待。
时间很快,犹记得去年玉兰花开时,疫情尚未解禁。复工回来,却又已经开谢。
今日农历正月十一,又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广场边上的玉兰花开了满树。
对于自然而言,每年春天都是一样的草长莺飞,一样的花开花落,一样的平平常常。往往生活也如此,就像黄永玉说:“过日子就是平平常常,不要成天到晚地找意义。”
如果说有,那意义是看见。因为看见,那一瞥便成就了美。就像每看见一次春天,枝头上就攒了一朵花开。
春节之后,新的一年的计划与生活已经开始,这一年无论如何,愿你日子平常,愿你多多看见。因为看见,是最值得的美,也是最美好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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