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人“傅青主”轶事三则
傅青主 是明末著名书画家,但他从不肯轻易为人作画。
他有个老朋友,再三求他作画,他感到实在不好推却了,就对老朋友说:“我每次作画,一定要选择好时间,不是良辰吉日,不肯下笔。今天我跟你约好,到中秋节晚上,如果天晴气爽,风清月朗,你就准备好纸笔,我前去为你作画。”朋友很高兴地答应了。
到了中秋节,果然天晴气爽。朋友大喜,他晓得傅青主喜欢饮酒,就特地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傅青主来了以后,先跟他痛饮一番,一直吃到黄昏才撤席。
青主命侍者为他研好浓墨,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上面铺上丈把长的玉版纸,纸的四个角用镇纸压好,说:“等月儿从东山出来,你们就点起蜡烛来让我作画。”
隔了不久,月亮从东山升起,把大地照得通明。青主非常兴奋,命侍者将研磨好的一巨钵浓墨,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叫诸人走开,独自一个拿起巨笔来。
老朋友从远处偷偷观看,只见青主手舞足蹈,或跳或奔,如醉如痴。朋友大吃一惊,以为他喝醉了,就急忙走到他背后,用力抱住青主的腰。
青主狂叫一声,叹口气道:“你这小子败我清兴,画不成.了,怎么办呢?”说完就丢了笔,把画纸扯起,搓成一团。
朋友见青主的鬓发须眉、满头满脸,都洒满了墨汁,身上汗如雨下,以为青主真的喝醉了,不能再勉强他作画了,就急忙叫下人取水来为他洗涤,再派人送他回家。
被青主团起的画纸,上面只有一团浓墨。因为是青主手迹,朋友不忍丢弃,就暂且折叠好放在书架上。
有一天夜里,天阴月黑,室内隐约有光放出,朋友觉得诧异,赶忙去察看,发现光亮是从那张废画纸中发出来的。这时他才醒悟青主之画果然通神,可惜当时败了他的清兴,竟未完成这幅画。
时隔不久,京城里的打钟庵募捐修建落成,主持和尚求青主为庵题个匾额。傅青主知道这个主持和尚不是个东西,就一口回绝。
主持和尚想到某甲与青主素来很好,就用重金买通某甲,请他代向青主求字。某甲晓得青主痛恨这个和尚,因此不敢贸然转达,他苦思冥索,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
有一天,他买了上等美酒,准备了佳肴,请青主喝酒。他事先写好了一首五言绝句,将“打钟庵”三字嵌入诗中。
他趁青主喝得有点醉的时候,对青主说道:“我近日写得一首五绝,待我写来向你请教。”说完,提起笔在纸上写起来,写来写去,总是嫌写得不好,弃于纸篓。如此几番,青主只是斜视着他发笑。
某甲道:“我有个屏风,想将这首诗刻在上边,但我的书法欠佳,遭你笑话了。”
这时青主已经喝醉,豪兴顿生,道:“我为你写如何?”
某甲高兴地说:“那还用问,我真是求之不得!”
青主拿起笔来,为某甲一挥而就,字竟比平常写得还好。
某甲请求青主:“既然承蒙你赐书,即求你落款,为我蓬荜增辉!”青主笑笑,随手取笔落下了款。
后来某甲竟将“打钟庵”三字挖出,连同署款一起给了主持和尚。和尚做成了匾额,挂在庵门。
有一次,青主偶尔路过打钟庵,看到自己的题字及署款,非常惊讶。看了好久,才明白以前为某甲书屏风诗中有此三字及署款,方知自己已为某甲所卖,从此他就与某甲绝交。
傅青主不但擅长书画,而且也精通医术。傅青主有个同乡在京城中作客,忽然得了头痛病。请了不少医生医治,但都没有效果。后来他打听得太医院有个国手某公,医术高明,判断人的生死,没有一点差错,就登门求治。
某公诊视完毕,对他说:“得了这毛病只能再活一个月了,你快回家料理后事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这同乡听太医一说,垂头丧气回到寓所,匆匆忙忙打点行装,兼程回乡。这时正好傅青主前往京城,两人在路上相遇。青主问同乡,为何行色匆匆,同乡就把自己生病的情况告诉了青主。
青主道:“我听说太医院某公是国手,你为何不请他医治?”
同乡叹了口气道:“我这次回乡,就是听了某公的话,他说我的病不能治,只能活一个月了!”
青主吃了一惊:“真的这么严重?让我来为你把把脉。”
青主一把脉,叹口气道:“某公真是国手,真是名不虚传!'
同乡听了,流着泪道:“照这样说,我是没有活的希望了。你精通医术,能否救我一救?”
青主沉思了好久,对同乡道:“这病实在难治。现在我想得一法,姑且可以一试,能否成功,尚无把握。”
同乡急忙道:“请赶快说,死马当活马医,不管怎样,我都愿一试。”
青主命他迅速回家,征觅健壮的少年所戴的旧毡帽十多个,煎浓汤制成膏,早晚服用,可能有效。万一成功,可速回京城见某公,向他讲述治病方法。
同乡谢过青主,匆匆回乡。他按青主吩咐之法治疗,果然治好了头痛病。他回到京城,找到青主,再三向他致谢。
他又去见某公,某公大吃一惊:“你的毛病怎么治好的?”于是同乡就把傅青主医治的方法讲给太医昕。
某公叹口气道:“傅君真是神医,我所不及!我诊出你的毛病是脑髓亏耗,按古方要用生人脑子才可治,但这生人脑子哪里能得呢?傅先生竟以健壮少年的旧毡笠多枚代它,真是神手。我实不及!唉,要不是傅先生,你就没命了。我医道不精,几乎害了你。我不敢再误人性命!”
从此,某公就上书要求退休,闭门谢客,绝口不谈医术了。
参考资料《留仙外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