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们的哲学重实际而教育轻实证?
由阅读引发的思考
最近看了两篇文章,引起我的一些思考。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希望我的思考,能博各位一笑。
这两篇文章,一篇是学者王东岳写的《无用的哲思》,一篇是网友憨爸在美国写的《亲历美国校园比赛》。
《无》文谈到,两千多年前的轴心时代,在地球东西两端几乎同时产生了耀眼的哲学思潮。比较而言,西方的希腊哲人研究的都是些“无用”的东西,什么数学啊、逻辑啊,这些既不能帮助生产也不能提高生活舒适度的玩意儿;而东方的战国诸子研究的,都是很实用的政治策略,什么仁义周礼啊、王霸之道啊,都是实打实建设理想家园的国策。
《亲》文描述的是一场发生在硅谷的校内科技比赛。比赛前10名中有9名印度裔的获奖者,而学校里面有1/4的学生是华裔!获奖的项目不仅有脑洞,更有实用性:比如用太阳能为非洲提供廉价的电力。不少读者留言感叹,中国的孩子们啊,一没动手实践的环境、二没接受过创新的教育。
从这两篇文章中,我得出一个有趣的结论:在务虚的哲学领域,中国人体现出极大的务实;而在务实的基础教育方面,我们却相当的务虚。
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这倒是蛮中国的。
这虚实之间是如何转换的呢?是基因的突变还是岁月的进化?我极力想从历史的发展过程中找到一条线索,能解释这个有趣的现象。奈何智商有限,遂请教了两位女士。一位是新一线城市某名校的新晋副校长,一位是正在美国读书的终身教育实践者。
我并没有直接从她们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是通过她们的帮助,我首先对西方的虚者虚之、实者实之有了一个脉络上的理解。
希腊哲学除了数学和逻辑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成就,就是“质疑”。徒子徒孙们一方面高举前辈的大旗,一方面光明正大的把前辈们的研究成果踩在脚下。“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就是这个意思,或者说“爱真理”实际上就是最好的“爱吾师”。吾师的真理是否就是我所爱的真理呢?必然要经过检验才知道的,而检验真理的最佳办法,就是实证。一旦在实证过程中,已知的真理出现偏差,那么就需要更多的实证工作去打磨出新的真理。年深日久,现代科学体系由此而衍生出来。所以在西方的教育体系中,实证是极其重要的。
由质疑而实证,这是我得出的西方“哲学虚而教育实”的发展脉络。
那么与之对应的中国的脉络呢?搜刮肚肠许久,只找出“忠诚”二字来尝试一下。
诸子百家的崛起,可以看做是有思想无实权的“士阶层”积极自救的一场运动,所以不像希腊哲学那般的空中楼阁。诸子们都是忠诚于自己的思想的,或是不辞辛苦的奔波、或是不避斧钺的前行、或是不羁于名利的逍遥;各种思潮的最终归宿,是个能懂他爱他信他由他的君主,于是忠诚就转移到那个愿意投资自己理论的王侯。忠,本来是双向的,君待我以国士,我以国士报之。但是在集权的改造下,忠变成了单向的服从。要服从就要统一思想,我教什么你学什么,我说什么你信什么。不必求证,也不许求证。所以东方教育对知识的灌输和考核远重于实证。
由忠诚而服从,所以“哲学实而教育虚”,这逻辑还说的过去么?
在谈到国内当下教育的时候,我所求助的那两位女士不约而同的用了同一个词:“奴性”。这可能就是“忠诚”发展到现阶段的结果?
由思考引发的搜索
我上网查询了一下美国关于教育目标的信息,并没有官方说法,找了个比较全乎的(图片可以点击放大)。
图片来源:http://59.80.44.100/www.ascd.org/ASCD/pdf/journals/ed_update/eu201207_infographic.pdf
1934年——培养年轻人使之有能力成为社会的一员
1948年——德才兼备
1957年——成为民主社会中有道德、有创造力、有成效的三有新人
1964年——把读写社会改造成学习社会
1991年——自古以来一以贯之的目的就是人性的觉醒
看看咱们的。显然,目标要宏大的多(图片可以点击放大),而且好像和四十年前没什么区别:
对比这些措辞,东西方的教育目标在陈述中是不是也体现出一实一虚的差异?所以在教学一线实践中的不同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不论东方还是西方,都有很多人对于现行的教育体制感到不满。转一发黑人小哥对教育体制的吐槽,我觉得大家会有很多共鸣的。
对于那位教师朋友而言,在强大的制度面前,体制内从业者的挣扎往往显得很苍白,但是希望总还是应该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回归诸子群贤的初心,忠诚于自己的内心而非庙堂,也算是文化的自我救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