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宇:父亲
文/洪宇
父亲是个木匠,终身与他为伴的便是那斧头,那刨子,那木头。也不知割了多少木盆,多少木桶。总之就是那几件样式,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父亲是个老实的汉子,他不大与人交往,话也少。所以也赚不了几个钱,还好,靠着节俭,日子也还过得去。
父亲似乎不知道疼痛,哥哥考大学那一年,妈去照顾哥了,家中便只剩下我和父亲。有一次,不知怎么的,父亲拿木板时,木板砸下来,他的小腿便破碎了,血流不止,他自己坚持跑到医院。这一天家里便由我煮饭。可是第二天父亲就站了起来,用一根粗圆木撑着去做家务:两只手紧紧地握着那根木头,那只带石膏的脚悬在半空中,另一只脚靠木头慢慢向前挪动。我心一酸:“爸,我来吧。”他淡淡地说:“没事,你还要去上学呢。”说着又一步一脚地向前移,突然他转过头来对我说:“不要给你妈打电话啊,你哥正忙着复习呢!”那双眼睛充满恳求,我点点头。中午父亲用一只脚蹬着自行车,又去做活了。
父亲的手指头几乎都是平的,大部分都是被电刨削去过一点,父亲却时常摸摸手说:“还可以长出来的。”
父亲似乎不懂得表达爱,每次我和哥打电话回家,大部分都是母亲接的,偶尔他也接到,却总听到他嚷:“孩子他妈,快来接电话,孩子打电话来啦。”每次我回家下车之后,到木匠店叫他,他总是答应一声,便急忙帮我拎包,去买东西给我吃,却不询问我的生活情况。吃饭时也只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我们谈话。要走那天,醒来时,枕边便安安稳稳地放了一迭钱,摸摸上面,有许多木屑,我眼睛湿润了……
路上,妈妈对我说:“你爸见你回来了,收工很早,还专门去市场挑了新鲜菜。每次电话他都在一旁静静听,直到你们讲完,只要你们哥俩学习好,他干什么都带劲。”回头望望父亲,见他正用斧头死命地劈着木头,被一团木皮包围了……
父亲老了,银发已偷偷爬上额头,只是人依旧,斧头依旧,木头依旧……
我站在夕阳下,望着天边,眼前展现出一幅烈日图,父亲挥舞着斧头,额头尽是木屑,和着汗水淌下,他却还忙个不停……
[简评]文章用质朴的文字抒写了一个古老但又永远新鲜的话题,一份平凡但又永远崇高的情感,父爱如山。(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