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记|| 阳间有个地方,众生平等

在秋天的早上,骑行木鱼湖是很美的享受:空中没有雨水,没有雾,有点儿淡阳光;路边有紫色的牵牛花,有黄色的丝瓜花,有开始转黄泛红的各种树叶,有来来往往锻炼的人;有汽车,有货麻木,但速度都很慢,也几乎不鸣笛。

美好的是还可以遇到一些熟人:某银行的副行长迎面而来,照例是昂首睨天,不和人眼呼应;乐校骑着他的旧摩托来灌水了,我微笑着喊乐校早,他微笑着回不早。

有趣的是还可以遇到一些奇人:一个中年男子,头顶一圈黑发,胸前纹身,赤脚而行;一个老年男子双手各提一小壶泉水,赤脚,每走两步就发出一声粗重的嗬声;一个女子,白鞋黑裙,腿长而白,委身就着水龙头,咕咕牛饮。

在宝利花园过早时,下粉条的男子已经知道我的习惯了,直接就为我下起了空心粉。配料的女子问加牛肉?我说有肥肠吗?她说没有,只有炸酱。好吧,炸酱,绿豆汤。

开始坐在店内吃,一个年轻女子带着一个岁把大的小男孩坐在对面,小男孩手里攥这一个暗红色的枣子,直往我面前送。我用普通话笑着说:“小朋友,你是想给我吃吗?”小男孩还不会说话,女子不好意思地说:“他看到人就给。”

后来我出到店外(我的宝贝车子在店外呢),在阳光下的桌子边坐下,继续吃。住在宝利花园里面的黎老师牵着她的女儿芸芸出来了。黎老师向我打招呼。我应过后,低头和芸芸问好。芸芸害羞不说话,她三年前跟随她奶奶在云溪学校住过一段时间,我还认识她,她已经不认识我了。

回家后,女儿刚起来。我带她去老阀门厂前过早。她准备吃甑甑糕的,见人太多就改吃油条。一根油条,破例不要豆浆不要绿豆汤。阿龙和他将在国庆节期间生产的爱妻也来过早。阿龙精神抖擞,举手投足稳重有力,连和我招呼的微笑都显出蓬勃的激情。这是开学鏖战之后欣逢假日的力量,还是四十多岁还能做爸爸的男人的气派?

汤来家里坐,向我介绍他的新学校,商讨对策。我也和他说说云溪学校,说昨天下午接到的一项政治命令。谈事,自然会涉及到一些人,两人是老同学老同事老朋友了,言谈既不忌讳,也不隐藏,对一些人的判断几乎是完全相同的意见。这场真诚的对话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像一篇散文,形散而神不散;像一杯清茶,润肺醒脑。

放假了,也得干些工作。上午和吴校联系,请她填写一个评选表。和龙书记联系,报一个人,说她舍不得走,说她昨晚流了眼泪。下午收集整理新学期三块宣传展板的材料:云溪加油第20期、缤纷校园第17期、胡局长集训报告学习。发给广告公司设计,审核,付印。

做晚饭时,发现冰箱里有鱼杂,是上次龙哥等在云溪钓鱼留下来的。给龙哥电话。他很快过来,帮我把鱼杂等菜做好。两个男人,他喝四罐啤酒,我喝一杯白酒,谈天说地。喝过酒,我把吃剩下的鱼杂连同辣椒姜等一起倒进饭碗里。鱼杂浸过的饭真好吃,我连吃了两碗!龙哥则把剩下的土鸡蛋汤倒进饭碗里,也光了。

森来电话,他和葛总开车到了小区。我和龙哥上车,一起去招待所。上龙虾,上盐花生,上辣椒炒苦瓜等等。我肚子已经饱了,菜肴不想动了,只要了一瓶冰水,干了。老同学李来电话,说洗过澡了一起去法兴寺。我也正想去看望法师,并且早上就约了李同学,可他忙着,这时候才有空。走前,还是被葛总劝着喝了一口酒。

果济法师在上海动手术,回来才几天。法师看上去瘦了些,特别是脸。洪老板夫妇也在,他们帮着法师烧水泡茶。古树红茶,花生饼干,苹果香梨都摆在桌子上。大家一起坐下来,喝茶聊天。法师神情略显疲倦,但仍然是主讲人。李同学则不停地削香梨。他举着一个削得白白的香梨问我要不要?我客气一下:“刚吃饱了,你吃吧。”李同学一口就咬下一大坨来!我真心怀疑他是不是从来没有吃过香梨!不过,后来,他识趣地给每人削了一个香梨——他可能是实在吃不下了,因为我知道他晚上在关刀陪镇上领导吃过了饭。

快22点,哈欠连天的我向法师告辞。法师安排洪老板开车送我回城里。这大约是我和洪老板第二次相遇,第一次是在我的老家囤谷园,他和悠悠陪着法师去的。那天下雨,法师骑摩托,洪老板骑摩托。那天是2015年春天吧。洪老板说他自己没读多少书,生意也忙,去寺里不多,但寺里只要有事,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他说到和法师交往之受益,“和法师交往除了增长生活的智慧,还可以和不同的人结缘。领导也好,老板也好,在寺里都是平等的。除了心灵是否相通,没有高下之分。”

李同学自然是睡在了寺里,他是穿着睡衣去的。但愿他不要半夜起来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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