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毅：写给自己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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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退下了炎热与闷燥的桑拿天。柔和的阳光，清爽的晨风，是那么舒爽。因为要帮妈妈干些家务活，这几天早上都早早地赶回乡下。
“哥提婶”，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每次回到家都能见到她跟妈妈在唠嗑。“达妹，这么早又回到了。”“是的，哥提婶。”我迎上去应着。她还是跟从前一样，笑起来眼睛咪成一条线。虽然己经古稀之年，依然能从她身上看到曾经的干练勤劳。
小时候，我有些惧怕她，因为那个时候的她，目光如炬，令人发怵。那时，哥提（哥提是她老公）也挺有头脑，买来一匹马，专给人拉石头挣钱，一车2.5元。
当我对哥提婶笑着提起这件事，哥提婶突然表情沉下来，说道，那会真穷啊，穷了又爱吵架，一坨牛屎都争吵着要。俩公婆干活回来累，还干仗，小孩又多，一锅玉米糊从早吃到晚。
看着她沉重表情，有些伤感，我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安慰她。突然，她象睡醒的猛兽一样，抖身一振，“哈哈……玉米糊你就不吃啦，好过饿死”，幽默间，淡淡的把以往的悲伤就这么带过了。望着她依然咪成一条线的双眼，我禁不住开怀大笑。
村中央有一条水渠，过去，这条水渠很热闹，水渠两旁排满边洗菜、洗衣裳，边大声喧哗的妇女们。前一截洗菜，中截洗衣裳，后截洗猪菜猪桶，热闹得似集市。现在已经没有人来到这里洗了。我走过去，看到几个年轻的少妇聚集享叔家门前的水渠岸边石凳上，嘻戏聊天。“表妹！享叔家在哪？”我笑着问。享叔的女儿转过身来，嘻嘻哈哈的指向村外方向“那！往外面走，一直走就到享叔家了。”“是不是啊，表妹，弄错了我回来揍你哦。”我继续调侃着，引起少妇们一次轰然大笑。
笑过之后，我也挨着她们坐下聊着，你们现在可幸福了，住着老人建好的房子，老公在外挣钱，吃好穿好在家带带孩子。
“烦啊，姐”，一位比较时尚的少妇回应着我：可闷了，小孩小，老人也老了，不能全都外出，可闷可闷呢。是啊，她们住着漂亮房子，门前停放着小车，生活物质富裕，然而，她们缺少团聚，与爱人的、与儿女的团聚。中秋节了，她们在村口聚集，不就是想等回她们一直要等的人吗？
“达毅吗？”这时候百米之外传来一个叫声。喔！是的，婶，我赶紧回应着。
老婶边歪着脑袋啃着手里的甜玉米，边含糊不清地说着，好久不见你了，达毅，你怎么不会老呢？
望着她手中的玉米，我咽了个口水，接着说：“你也不老啊，婶。就差打扮，现在生活好，你家又有钱，改天我带你上街美容院，倒腾倒腾一下，你就回20年前了”。话一落下，又是一顿轰然大笑。“死阿毅，没个正形”，老婶笑咧咧地走开……
以前，一到天黑夜晚，猪进圈，鸡进笼，只有偶尔传着几声狗叫声，村里一片寂寞，寂静。老人常常睡前给孩子们讲些古老的故事，什么《后妈》《恶媳妇》《猩猩扮姥姥》的，最能吓人的就是鬼的故事，听后吓得一到天黑就不敢出门，总觉得漆黑的夜里背后凉飕飕的……
而现在，村里大变样了。八月的晚上己经有些凉意，我走出家门，虽然村里依然有些寂静，但路灯的灯光照着沉静的路，已经不再是从前黑漆漆的了。我顺着延伸向村里球场的路，放慢脚步悠悠走着，突然在弯角处，差点与一个黑影撞上。
哎哟！我惊叫一声。谁阿？一个苍老清脆的声音。“伯母，我！”我回答着。“咦……是二姐啊”，老太太边笑咔咔边贴近我跟前，抓着我的手，试图踮脚要看我脸：“二姐，什么时候回来了的，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一连串问着……从小，她就一直叫我“二姐”。
“伯母，你这时候一个人从哪回来”，我问着。她告诉我去同村的孙女婿家。“我想走走，你赶紧先回去吧，伯母”，我对着她说。“嗯……”，她答应着，边往家走，边自言自语的在唠唠着什么，有些听不清楚。这老太太身材干板又矮小，年过八旬依然很娇健。
夜里来了一场极猛的台风雨，窗户、门整夜在被风吹的吱吱、叭叭地响。第二天早晨，风弱了许多，雨还在下，床上躺着听着歌曲。
听着听着，慢慢一股振奋的激情在身内升华。我决定冒雨给顾客送货。妈妈为此感到惊愕，在旁边一直叨叨地说着担心的话。我骑着电车就出了门。路上没什么人，车辆也很少，公路上落满昨夜台风刮落的青树叶。雨水砸在脸上，砸进眼睛里，还时不时钻进雨衣里，腿也遮不住。我停下来用手把脸上的雨水抹掉，一遍又一遍，继续前行。那一刻，我没有人们常说的心里辛酸，反而有种淋漓尽致的倾泻。在进城的红绿灯十字路口，我回头望着被过往的车轮溅起的雨水，微笑着骑着车继续向前方驶去……
每个人都有一段无人知晓的沉默时光。在那些低谷的时刻，我们只有面对现实的残酷，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勇敢前行，才能找到自己的方向，发现生命的意义，懂得生活的美好，收获人生的圆满。
作者简介
黄毅，女，广西南宁上林县人，中金集团内退职工，散文等作品散见《温馨微语》《文学与艺术》《当代美文杂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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