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帅亚 || 泰戈尔《飞鸟集》20首创意翻译（II）
《飞鸟集》（Stray Birds）是印度诗人泰戈尔创作的诗集，它包括325首清丽的无标题小诗，首次出版于1916年。《飞鸟集》其中的一部分由诗人译自自己的孟加拉文格言诗集《碎玉集》(1899)，另外一部分则是诗人1916年造访日本时的即兴英文诗作。这些诗的基本题材多为极其常见事物，不外乎小草、落叶、飞鸟、星辰、河流等等。《飞鸟集》在世界各地被译为多种文字版本，对于中国的"小诗运动"的产生与发展具有推动作用。
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Rabindranath Tagore，1861年-1941年），印度诗人、文学家、社会活动家、哲学家和印度民族主义者。代表作有《吉檀迦利》、《飞鸟集》、《园丁集》、《新月集》等。1913年，他以《吉檀迦利》成为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亚洲人。
译者简介
袁帅亚（1982-），河南柘城人，英语语言文学博士，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讲师，主修翻译学与英美文学。著作有翻译研究专著《肌理论：邵洵美的翻译诗学研究》，曾在《外语研究》、《基督宗教研究》、《民族翻译》等杂志上发表研究论文十数篇，主持省级科研项目若干项。
1
The world puts off its mask of vastness to its lover. It becomes small as one song, as one kiss of the eternal.（3）
在它的爱人面前，世界揭下了它庞大的面纱。世界变小了，小如一首歌，一个永恒的吻。
大千世界复三千，
一歌一吻一念间。
因爱瞬息成永恒，
芥子纳彼须弥山。
注：《维摩诘经·不思议品》：“以须弥之高广内（通“纳”）芥子中，无所增减”。后因以“芥子须弥”形容广狭、大小等相容自在，融通无碍。
2
The sands in your way beg for your song and your movement, dancing water. Will you carry the burden of their lameness?（7）
腾跃的水花，你路上的泥沙乞求你的歌声，你的舞步。这跛足泥沙的负担，水花哦，你愿否带上它们上同行？
腾跃水花自在流，
将歌将舞不知愁。
羡煞泥沙狼犺者，
愿否携之与同游。
3
Sorrow is hushed into peace in my heart like the evening among the silent trees.（10）
忧伤，像黄昏安静在沉默的树里一样，在我心里安静下来。
蝉噪鸟鸣一整天，
薄暮群木了无言。
细味多少凄恻事，
戚戚心绪归寂然。
4
"What language is thine, O sea?"
"The language of eternal question."
"What language is thy answer, O sky?"
"The language of eternal silence."（12）
“大海呀，你说的是什么语言？”
“是永恒疑问的语言。”
“天空呀，你答的是什么语言？”
“是永恒沉默的语言。”
茫茫大海作何言，
直把生死有无参。
苍苍碧空答何语，
永恒沉默寂寂然。
5
Listen, my heart, to the whispers of the world with which it makes love to you.（13）
听啊，我的心儿，听这世界的窃窃私语，它在向你表达爱意呢。
日光月华相代明，
山川林泽遍灵精。
心扉敞向造化开，
一枝一叶总有情。
6
The mystery of creation is like the darkness of night--it is great. Delusions of knowledge are like the fog of the morning.（14）
创造的神秘就像夜间的黑暗——是伟大的。而知识的幻影，不过如清晨的一层薄雾。
神力无边似夜暗，
人智有限若晓岚。
常怀一片敬畏心，
舍此更无知识源。
注：《圣经·旧约·箴言》第1章第7节：“敬畏上帝是知识的开端；愚妄人藐视智慧和训诲”。
7
Do not seat your love upon a precipice because it is high.（15）
不要因为山崖高险，就把你的爱安放在山崖上。
莫以断崖高且险，
便置尔爱山崖间。
由来平平宜久长，
纵是淡淡亦安然。
8
I sit at my window this morning where the world like a passer-by stops for a moment, nods to me and goes.（16）
这个早上，我坐在窗前，世界像一个旅人，在窗前停留了片刻，向我点点头，又踏上了旅途。
晨起静坐绮窗前，
浮世旅人暂留恋。
匆匆颔首转又去，
知向天边向海边。
9
What you are you do not see, what you see is your shadow.（18）
你是什么你看不到。你看到的是你的影子。
阎浮世界立此身，
肉胎岂是真切人。
所见例皆为幻泡，
无法自识真精神。
10
They throw their shadows before them who carry their lantern on their back.（21）
把灯背在背上的那些人，他们的影子落在了他们自己面前。
持灯自照亦照人，
有灯不惧眼前昏。
嗟彼背灯于背者。
自身暗影障自身。
11
"Moon, for what do you wait? "
"To salute the sun for whom I must make way."（30）
“月亮，你在为谁等待呢？”
“在等着向太阳问好，我要为他让开道路。”
徘徊玉兔离去迟，
将谁期待将谁思。
前路已为金乌让，
唯盼一面好告辞。
12
The waterfall sings, "I find my song, when I find my freedom."（36）
瀑布唱到，“我找到我的自由的时，找到我的歌。”
银河倒泻飘白练，
溅玉飞雪龙走潭。
且听瀑布讴何语，
大自在里歌烂漫。
13
I cannot tell why this heart languishes in silence. It is for small needs it never asks, or knows or remembers.（37）
我说不出，为什么这颗心在沉默中憔悴。是为那些它从没要求，从不知道，也不记得的一些小小的需求。
寂寞春心容易违，
相思红豆已成灰。
衷情不知人前诉，
惘然坐看紫蝶飞。
14
The sun goes to cross the Western sea, leaving its last salutation to the East.（39）
太阳将要跨越西海，向着东方做了最后的敬礼。
羲和鞭日跨西海，
回首本自东方来。
风雨兼程一路过，
临别能不意徘徊。
15
The world rushes on over the strings of the lingering heart making the music of sadness.（44）
“世界”冲上心来，在心绪踌躇的琴弦上，奏出了哀伤的乐声。
纷繁世事与物情，
挥之不去心上行。
拨动锦瑟五十弦，
奏出哀怨悱恻声。
16
God finds himself by creating.（46）
上帝在创造世界中发现自己。
知人为智自知明，
耽思不如知合行。
嗟彼大能造物者，
觉己亦在创世中。
17
I thank thee that I am none of the wheels of power but I am one with the living creatures that are crushed by it.（49）
我不是权力的轮盘，而是轮盘碾压的众生中的一个，为此我感谢您。
权力暴虐苍生哀，
碾压轮盘滚滚来。
我身亲历涂炭苦，
须谢天公此安排。
18
Your idol is shattered in the dust to prove that God's dust is greater than your idol.（51）
你的偶像粉粹在尘土里，以此证明上帝的尘土，比你的偶像还伟大。
不祭上帝祭牛犊，
失却正信入迷途。
偶像已碎碾作土，
上帝微尘亦不如。
注：《圣经·旧约·出埃及记》记载，以色列人离开埃及后最先拜的偶像就是牛犊像。当时摩西在山上领受上帝所赐的律法，民众因为等得不耐烦，要祭司亚伦给他们造个神像。于是，亚伦用他们摘下的金耳环，造了一个金牛犊。
19
Man does not reveal himself in his history, he struggles up through it.（52）
人不是在历史中展现自己，而是历史中奋力拼搏前行。
人寄逆旅天地间，
倏忽之间即百年。
若要青史芳留名，
须要拼搏斗一番。
20
While the glass lamp rebukes the earthen for calling it cousin the moon rises, and the glass lamp, with a bland smile, calls her,---My dear, dear sister.（53）
玻璃灯斥责着瓦灯喊自己为表兄，月亮出来了，玻璃灯满脸带笑，向月亮喊——我亲爱的，亲爱的姐姐。
玻璃华灯自命尊，
瓦灯攀亲岂能允。
忽见初升白玉盘，
却又去拜石榴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