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散文推荐」郝跃文｜一花傲娇百叶凋

作者简介

郝跃文，山西新绛人，现年62岁。山西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专科毕业。新绛县税务局退休赋闲。运城市作协会员。曾在《山西日报》《生活晨报》《三晋都市报》《山西家庭报》发表作品多篇。

一花傲娇百叶凋

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大多数人的健康意识在不断增强，养生保健越来越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因此各种养生知识讲座，电视养生节目、养生书籍、养生文章，也就应运而生，并得以迅速和广泛传播，也就都被老百姓不假思索地奉若圭臬，全盘接受，因此也难免被人忽悠，难免事倍功半，甚至牛头不对马嘴闹出笑话。

听说南瓜籽仁具有很好的养生价值，里面含有非常丰富的微量元素，具有预防心血管疾病、提高身体免疫力、预防身体衰老、有效解决失眠问题，提高记忆力、改善男性前列腺疾病、预防血栓形成，解决高胆固醇症以及高脂血症、预防肾结石都有很好的作用。简而言之，有百利而无一害。

就像许多老年人一听到保健品功能齐全，就眼睛发绿，恨不能一网打尽，尽收囊中一样，我也曾不假思索地投身其中。即使现在，还经常有电话打进来向我推销保健品，“恭喜你被选为某保健品的推广大使”。吃南瓜子是我进行个人保健的其中一项举措。我不仅专门购买过南瓜子食用，也利用熬南瓜米汤时，把掏出的南瓜子洗净晾干当零食吃。许是吃得太少，许是方法不对，许是没有持之以恒，反正没感到什么实质性效果，便半途而废不了了之。

我的柜子里存放着一包生南瓜子，好长时间没顾上搭理了。某一天被好事者看到后，索性当垃圾扔进了花盆里沤肥。于是出现了“有心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荫”的状况。保健没产生效果，花盆里竟然密密麻麻长出了一片南瓜苗。惊奇之余，首先考虑应该怎么处理和对待这些不速之客。稍加考虑，便有了主意：一是把大部分秧苗，当菜苗薅下来直接用油炒了吃；二是留下壮实小苗，分别移栽到几个花盆里，让它们成长开花当景观看。当做食用的南瓜芽苗，可能没处理好，不仅带着苦涩，也不爽口，只好放弃。移植的秧苗，不知道是方法不对，还是季节不宜，基本全部夭折，只有留在原生花盆里的一株小苗活了下来。

为了让它 茁壮成长，我把花盆摆到能够充分享受阳光的阳台上，还根据藤蔓的生长特点，降低晾衣架高度，把它缠绕到晾衣架上，以免来回走动和打扫拖地时，伤害了它的藤蔓。随着南瓜苗的生长速度和藤蔓长短，我不断调整着晾衣架的高度。功夫不负有心人，去年秋冬季节，它在我的阳台和晾衣架上，展现了别样的风采。金灿灿的南瓜花给冬日里的萧瑟带来了春天般的微笑。去年11月24日，我把用手机拍摄的南瓜花靓照放到了微信朋友圈，还在照片下诌了几句不合格律的短句“衣架张艳帜，接踵耀陋室。冬寒家不冷，花人共慰寂”，以示纪念和庆贺。

在没有关顾的情况下，花盆里今年再度长出了几棵南瓜苗。几个月来，我精心伺候，浇水施肥，藤蔓也比去年长得更俊更长，我把晾衣架都升到了最高处，藤蔓的头部依然反长下垂到了地面。因此我对它的要求和期望值也就水涨船高，希望比上年会有更好的表现，不仅能开出满藤金色的花朵，更希望能长出几颗漂亮的南瓜，让我有机会臭美和炫耀一番。没想到事与愿违，南瓜藤始终保持了高度的沉默。除了静静地迎接着日出日落，就是毫无声息，毫无表情，毫无妒意地俯视着其它的花卉花开花落。

进入寒露以后，藤蔓上的叶子也在快速地枯萎着，似乎一个进入暮年的老人，我不由涌起“枯藤老树昏鸦”的悲凉。突然有一天，衣架的横担上，竟然绽放出一朵金色的南瓜花，神采奕奕，精神饱满，如君临天下般一花独放，傲娇地俯视着一切，给衰败的枯藤增添了一抹亮丽的风采。仔细看去，半截藤蔓上还有些正在孕育着的花芽，似有跃跃欲试之状。但是，藤上的叶子实在太衰了，任凭怎么浇水，都如寿终正寝般，再没有长出新绿。这时候，唐诗人曹松《己亥岁二首僖宗广明元年》里“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诗句，让我联想到这朵终于开出的花朵，原来是建立在百叶凋敝的基础上，是百叶以自己的养分和衰败，滋养了它的绽放。

泰戈尔在《飞鸟集》里写道“果实的事业是尊贵的,花的事业是甜美的,但是让我做叶的事业罢,叶是谦逊地专心地垂着绿荫的”。所以我知道，叶对花的付出和牺牲，都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睹物思情，我自作聪明地拼凑了“一花傲娇百叶凋”这么一个句子。虽然有鹦鹉学舌，狗尾续貂之嫌，却也表达了对默默奉献的叶的尊崇。

虽然南瓜苗的藤蔓依然悬挂在晾衣架上，除了藤蔓的头部还顽强的葱绿着外，其余的叶子都枯萎了。正如它期待着能够返老还童，壮志得酬外，我也期待着奇迹的发生，期盼着其他的花蕾能够次第绽放，如去年一样给这深秋的寂寥，增添一道美丽温暖的风景。但是，它们却如冷峻的哲学家一样沉默着，思考着，没有任何反馈。它们还会开放吗？

责任编辑：杨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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