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选粹】汪开宏丨 家乡的头坝河

作者简介

汪开宏，甘肃武威人。在职大学学历，教授级高级工程师，甘肃省领军人才,曾任凉州区黄羊、西营水利管理处副处长、处长，凉州区水利局副局长、局长，兰州新区农林水务局水政水资源处处长，现任新区农林水务局副局长。

                                           家乡的头坝河

头坝河说是一条河，其实多年来没有流过水了，没有了水的头坝河看起来十分衰老丑陋。一条河，没有了水，便失去了灵性，只把它的真实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从我记事起，它便是沟壑丛生，高高低低，横横斜斜的模样，就连那弯弯曲曲的腰身也没有给它增添一点妩媚，从上到下大大小小的石头装满它的身体。从远处看，它就像一头牛在负重前行，走到我们村子时，爬在地上休息，正好把小村搂在怀里。每当下过雨之后，总有几朵野花在没有水的河滩里随风摇曳，很多时候，我们总是去它寻觅一种叫沙葱和地卷皮的植物，它们都能吃，沙葱是脆脆的，甜中带辣，地卷皮黑黑的，软软的，不是馋嘴，而是因为大家都处在吃不饱的童年时候啊！

头坝河的旁边是一座古寺，说是古寺实际上早己经没有了寺院，只有一个废弃坍塌的土墩子，倒是有一个守寺人和一丛丛参天古树，静静地诉说着它曾经的沧桑；朝霞满天时，一列火车从东面呼啸而来，把离火车路不到五十米睡懒觉的我震醒了，无数的时候，火车携带着一片片夕阳向西而去，也把小村丢弃在我的梦境中了。

河滩里经常奔跑的是一种叫沙蝎虎小动物，它体形瘦长，全身上下一种颜色，几乎和沙子颜色完全相同，不仔细察看，根本看不到它的存在。它总是贴着沙土像箭一样飞驰，在沙滩上如入无境之地，尽管如此，它有时候成了我们的俘掳，我们用一根细绳拴住它的尾巴，倒提着它的尾巴让它匍匐前进，没有水的河滩里是我们逃避学习和干活的乐园，我们常常一天就在河滩里奔跑呼叫，与各种动物植物一起看着太阳从东面什起，又慢慢无奈地滑落在西山后面。

其实，空旷的河道里不仅仅有欢乐，更多的是莫名其妙无边无际的忧愁？什么时候可以不去学校不去参加劳动？什么时候可以不受大人的约束爬上火车去远方？什么时候那山顶上的雪开始融化水从天而降让小河里流水？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未来会从事水利与一生与水息息相关，它是我的小河，我多么想看看它有水的模样，在我的记忆里，它被赋予发挥河的功能的时刻似乎只有两次。有一次，一向温顺的小河波涛汹涌，洪水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横冲直撞，我们坐在河堤上看洪水流经小村，盘垣旋转，向左向右，最后温顺得像个大象，绕着村口转悠一阵后顺流而下，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小河和洪水在我的生命历程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也不知道其实我的命运早己和它紧紧拴在了一起……

当我逐渐长大，穿过宽阔的河滩去外地读书，古寺己经修复了一百座灵塔，铁路改造成了电气化，不久便可通上了高铁，沉睡了多少年的河道被人当成了聚宝盆，一个又一个石料厂弄得河道千疮百孔，命运中的另一场洪水又来恤了，我奇怪的是，洪水滚滚而来，但到了村子附近时便己无声无息了，而且更加奇怪的是，洪水有情，一些人竟然可以借洪水，卑鄙地给我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那些个没有工作的日子里，我一个人徜徉在头坝河边，河道干涸己久，到处机声轰轰，空旷的河滩里早己听不到孩子们的欢笑，更加看不见野花绽放，沙竭虎也遁入空门，古寺竟然变得不伦不类了。

我的小河，我的小村，我青少年时期的记忆，我们曾经度过的美好时光从此永远一去不复返了！

（责任编辑：杨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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