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炉

“围炉”是个久违了的词。清朝有两本以“围炉”为名的书,一本是《围炉诗话》,一本是《围炉夜话》。《围炉诗话》我没见过,《围炉夜话》几年前畅销过一阵子,因为据说它和《菜根谭》、《小窗幽记》并称“处世三大奇书”。

最近“围炉”又热销了。原因是歌星罗大佑正在为所谓的“围炉”音乐晚会促销。12月31日,花600元至1200元,你可以到首体和罗大佑“相互取暖”(当然,如果届时首体只有你和罗两人,你们恐怕都会被冻死),共同“围炉”(现场如果真有火炉,你花600元大概是连炉边都摸不到的)。

但是,我们还是要感谢罗大佑,若不是他的提醒,我们都快忘了原来汉字里还有如此充满诗意的字眼。只是和罗大佑“围炉”的费用太高,还不如到我家来。

摆上一个红泥小火炉,丢几块松木炭,再坐一壶水,我们的“围炉夜话”就可以开始了。先聊聊“火”? 诗人徐志摩很爱火,给朋友点烟时喜欢说“k iss the fire ”(吻火),最终死于空难,火把他都烤焦了,也算是死得其所。作家梁遇春更是爱火到痴迷的地步,他平生最大的志愿是当一名救火夫(消防队员),可惜27岁就得猩红热死了,未能遂愿。无意间接连谈了“死”,似乎有点不吉祥,那就改谈“生”? 其实在远古时代,火是生命的象征。爱尔兰人相信,如果一个妇女梦见一点火花落在她的口里或者怀中,那么她一定会怀孕,因为这是小孩的灵魂。

就火谈火,越谈越热,越谈越渴。刚好水也开了,我给你泡茶。饿了吗?往火里放几颗板栗,让我们也尝尝“火中取栗”的滋味。这么好的板栗,10块钱3斤,谷贱伤农啊。

来点音乐?还是听听舒伯特吧。那天听傅聪先生谈音乐,挺有意思。他说,曹操的“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其实是一种历史使命感,很多伟人都有,贝多芬也有这种使命感,他不喜欢。而舒伯特是内心里有很多音乐要表达,拼命地表达都表达不完,根本没想到日后要在历史上留下什么位置,这才是纯粹的音乐家。傅先生说,受中国文化浸润越深,就会越喜欢舒伯特和莫扎特。

哦,你打呼噜了。喝点酒再走吧,外面很冷。

这样的“围炉”估计不会比罗大佑的差,只是我家还没买火炉呢(只有煤气灶)。不过只要你有兴趣,我可以马上就去买。

小编注:此文刊发于2002年12月19日《检察日报》急话闲说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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