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鄱专栏 | 尾子:烟花易冷
【赣鄱专栏】
主编:胡柏涛
执行主编:徐和生/宁宏翎/王智林/朱爱华/胡迎春/柳依依
特约摄影:汪填金
文 / 图: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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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情山水,穷其一生,我都在虚构一场相逢。
沿着水上栈道,步行至狮子山沁心亭,停伫,远望,湖面平得像一面镜子,我恍惚看到四季的轮回里,花开花谢于眸中缤纷,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风吹过松竹林,叶声窸窣,似雨声,似梵音,硬是把浮躁喧嚣的现实世界抚成宁静祥和的精神家园。隐藏的心思没有影子,神明无意说出了真相,你看见或看不见,听见或听不见,蓝色的眼泪都落进了湖心里。
无常总是在不经意间升起和熄灭,我对自己说,我会在安定的夜晚剃去黑发,然后在心田种上一朵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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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船躺在礼恭脑渡口,锚抛下山明水秀的祝福。大雁排成行,它们还能飞到想去的地方。
山卧成佛,水流成神,我的疼痛和幸福长出厚茧,我的眼睛里有时光的门扉,年龄不是定义的标签,我关心收入和菜市场,关心故乡和美食,关心天气和疫情,关心医院和药片,关心文字和脸盆计划,关心爱和苦难,关心大自然里的细小事物,也假装看淡生老病死的无常。
时间不会倒流,但苏轼看过的太阳,还是那个太阳;李白邀过的月亮,还是那个月亮;范仲淹游过的瓢里山,还是那个瓢里山。感恩所有,还好,我有一个未知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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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夕阳血红,光线透过山林的空隙,正如我胸中的小鹿,穿过草地和松林的宽阔,我说过,黄昏是用来相爱的,只是,一个人走了很长的路。
在一片松林的尽头,觅得一处高地,茅草密集,深得没过膝盖,我像趟水一样,探到属于自己的领地。
目眺着内珠湖色彩变幻的湖面,它的手臂拥抱了群山、岛屿和村庄,以及失足的芦苇丛,天空也掉进它的怀抱,曾经山雨来临,我以为天要塌下来,其实是我的脚站歪了。
日落蛇山,与天地,与诸神,与凡人,共度流转瞬间,风吹浪花,吹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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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沟边的一棵苦楝树舒展苍劲,鸟巢仿佛是它的心脏,比起没有空隙的天空,有时,一棵光秃秃的树更懂一只飞鸟的惊恐和孤独。
人间的一月,我珍惜眼前所有的事物,鲫鱼鸡蛋汤,红烧肉,红心柚子,松塔,芒草,水菊子,毛毛虫,黄牛,土地,戏台,池塘……如果懂得大自然的色彩,清新明快的诗句,或许会流淌你的指间。
北龙里,视野三百六十度没有遮挡,没有局限,在这里,我寻找什么呢?我想起海明威小说《乞力马扎罗山的雪》中的那只豹子,于是,我接过理性的缰绳,思绪跨马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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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朋友嘱托,在一个阳光暖煦的午后,我择吉时,书写一副对联:一勤天下无难事,百忍中堂有太和。无横批,我临时起意,翻开老子的《道德经》,偶得四字“常德不离”,提笔,窃喜。
吉语喂养的墨迹尚未干透,阳台的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在印有金色图纹的红纸上,我含腰拍照留存,吉庆的红色映红了我的笑脸。
一支毛笔很短,却有到达春天的长度;一张红纸很薄,却有拉深人心的厚度。
想到这,心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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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珠湖联圩看落日,到达联圩下常村路段时,太阳早已坠入茫茫的鄱阳湖大草原中,草原是它酥软的怀抱,也是温柔的梦乡。
余晖一点点隐去,公路、稻田和村庄笼罩在一层淡淡薄烟中。走向河滩,一阵微风告诉我河流的秘密,我仿佛感受到河流脉搏的律动。
浮标蹲在水中,向月亮发出邀请,鱼儿跃出水面,眼睛打开黑夜的纱帐,和我一样,也想看看鄱阳湖上空的北斗星。
借月光漫步圩堤,远处的烟花腾空而起,璀璨绚烂,还来不及回味,很快就沉寂下去了。夜色和美,只是烟花易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