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地‖家乡的春夏秋冬 文/王连娟

家乡的春夏秋冬

文/王连娟

作者简介:
王连娟,吉林省双辽市某村人。中文系本科毕业。山东省烟台栖霞市第一中学语文教师。2009年栖霞市优秀教师,烟台市散文学会会员。
东北的冬天早晨天亮得晚,六七点钟才亮天,格外冷。屋里冷,外边更冷。妈妈干一圈活回来,双手冻得伸不直。有时看我俩醒了,说:“搁被窝躺着吧,外边老冷了。起来早了也不用你俩干啥,还不如在被窝暖乎躺得。”我和妹妹在各自被窝里笑一下,往被窝里缩缩。有时我和妹妹谁问:“多冷啊?”妈妈鼻子都冻红了,双手冻得伸不直,就缩着肩膀说:“今个老冷了,冻天冻地的,井又冻了,幸亏昨晚上拎一缸水。”我和妹妹都睁大眼睛看妈妈,看外边冷到啥样,妈妈说:“你看看,”说着就用脸颊试探地贴妹妹红扑扑的小脸,还吓唬妹妹说:“唉呀,唉呀。”妈妈跟妹妹贴一下脸,妹妹高兴地说:“唉呀,真凉。”妈妈说:“我老儿小脸真好看,小脸热乎、红扑的。”妈妈给妹妹掖掖被口,说:“躺着吧,外边老冷了,等好饭再起来。”我说:“我也看看多冷。”妈妈又过来贴一下我脸,冰凉,我说:“是冷。”妈妈给我掖掖被口,说:“小姐俩暖和在炕上躺着吧,等饭好了妈召唤你们,外边还没亮天呢,早呢。炕还热不热了?”我们说:“热。”妈妈把手伸褥子底下,摸摸炕,说:“还行,一会热乎劲就上来了,锅引着了,烧两捆苞米秆的就老热乎了,今天可别出去玩了,就在屋玩吧,就在炕上待着。那外边才冷呢。”
我说:“妈你把手搁褥的底下焐焐。”妈妈就把手在褥子底下贴炕革焐一会。我用后背使劲压妈妈的手,压得不透风,手热得快。妈妈焐一会说:“不用使劲压啊,多大个劲啊?一会就焐热了。”我尽量使劲压。一会妈妈手焐好了,说还得去做饭,饭还没做完呢。就抽出手,跟我和妹妹都贴贴脸。我和妹妹让妈妈再焐一会手,妈妈说:“好了。啊!”还一边伸握手指让我俩看,说:“好使了,得做饭去。把饭整锅去再回屋焐手。”妈妈又给我俩掖掖被,说:“往里点,躺着吧。”就又去后窗上全是厚厚霜花的厨房做饭。等饭做好了,妈妈进屋给我们烤棉裤,让我们起来。还要喂猪,干其它家务活。
烤棉裤也着急,里里外外烤棉裤。一烤完马上趁热穿。我和妹妹立刻穿上烤好的棉裤。棉裤有时烤得不匀,有的地方热得烫,有的地方没烤到冰冷。有时烤得都热乎。妈妈做的棉衣、棉裤又紧乎又软乎,合身。因为秋冬春天我们都穿线衣,所以,冬天穿棉袄不怕冷。那有时妈妈给我和妹妹也烤烤棉袄。围着东屋地炉筒烤,一会就热乎点。有时把棉衣、棉裤都铺炕上,穿时只烤棉裤。
爸爸一早上和妈妈差不多同时起来,有时比妈妈早些。爸爸起来后一般从柴禾垛往厨房拽两捆苞米秆,那还得是妈妈要求的。爸爸一清早常往厨房拎几筲水,给牛或者驴、马拽捆苞米秆喂;收拾收拾当院。爸爸和爷爷很像,总是把院子收拾得干净利索。爸爸有时帮妈妈把猪食给猪倒去喂猪。
冬天雪多,一下雪会下一夜。天刚亮,一开门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雪,天还不太亮,爸爸一看下一夜雪,雪停了,就很兴奋。天亮开始扫雪,撮成一大堆一大堆的雪堆。妈妈在厨房做饭,爸爸就在院子里扫雪、撮雪。偶尔听见爸爸在当院冻得擤鼻涕的声音。等我和妹妹起来以后,开门看见院子里有一大堆一大堆的雪堆,我们兴奋地想到堆雪人,但是又不会,爸妈又不会教我们,不和我们一起堆雪人。而且爸爸堆完雪堆就把雪撮车上用车推到大门外当街上去。爸爸一车一车地往大门街推雪。车大,一车能装一两堆雪。我和妹妹也要往车上装雪,爸爸许可我们拿锹帮装车。我拿大锹,妹妹小,只能拿小火铲跟着像样地往车上装雪。妈妈在厨房做饭,有时开外屋门往当院倒水,说:“能装动吗?干不动你俩进屋来吧,怪冷的。要不戴手套。”我俩说不冷。爸爸瞅我俩装那点雪只笑一下,爸爸挥舞着铁锹,一会就铲一堆雪装车上,爸爸把车推到另一堆雪旁边,继续往车上铲雪。我和妹妹也跟过去装雪。爸爸让我俩离远点,上那边装雪,小心铁锹碰着我俩。我俩上大雪堆另一边往车上装雪。装满一车,爸爸说:“躲了,往旁边点,我送出去。”爸爸推着一大车雪白雪白的雪推当街去了,往对面墙根我家灰堆上一倒,又推空车回来,再把雪堆装车上。
雪都撮出去了,妈妈做的饭也好了。我们爷仨回屋洗脸吃饭。我和妹妹也感觉干了不少活,跑厨房去显摆,说雪全撮出去了。妈妈夸我俩说:“都撮出去了?真没少干呢,这一早上。”我和妹妹不太好意思,说:“我爸干的多,我爸推的车。我老妹也帮推车,到大门那我爸让她往后站,怕出大门时碰着她,我没帮推。”妈妈说:“真能耐,洗手吃饭了。”妈妈开始放炕桌,拣碗筷,端饭菜。
冬天,没有什么农活,爸妈一般早上六七点钟起来干家务活。六七点钟天刚亮,如果阴天天不亮,爸妈会再晚点起来,也没什么要紧活要干。爸妈在农闲时和大舅家、二舅家、大爷家比起来是晚的。大舅妈一年四季都天不亮就起来干家务活。二舅妈也和妈妈开玩笑说:“你们起得太晚,太阳老高都照屁股了还没起来呢。”妈妈说:“说那玩意儿说的,你看见我们太阳照屁股了?冬天也不干活起那早干啥呀?六七点钟起来做饭得呗。像你们呢?天不亮就起来,吃完饭你们不也得在家呆着吗?冬天里外屋有多少活啊?”二舅妈只笑着又聊别的。大舅妈、二舅妈都爱起早。大舅妈最能起早,常年五点来钟起床(炕),外边还不亮,就开始引火做饭,饭做好时,天也亮了。我爸妈才起床(炕),才开始里外屋忙活、做饭。
冬天,我和妹妹一般都七点以后起来,有时快八点才起来。被窝暖和。八九点钟吃完早饭。一天两顿饭,下午三四点钟或者五六点钟,有时晚上六七点钟才吃晚饭。妈妈说:“吃三顿饭吃不开,冬天天短,不像夏天天长,做三顿饭做不开,一天净做饭了。也不饿呀,两顿饭正好。冬天晚儿谁家吃三顿饭呢?都两顿饭。”
一年四季当中,只有冬天爸妈轻闲些;春、夏、秋,天刚亮爸妈就起来干活,做饭,准备下地干活,总有各样干不完的活。妈妈让我和妹妹也早点起来。早上六七点钟就穿戴整齐,吃完饭上学或者跟爸妈一起下地。周一到周五上学,周六周日在家或者下地。
春、夏天随爸妈下地铲地,有时六七点钟就已经赶车下地,到地里也就七点来钟,太阳已老高,就觉得不早,赶紧铲地。
傍晌午太阳高热得烤人,天瓦蓝瓦蓝的,很少飘过几块厚重的白云。所以,铲地时宁可起早也不贪晌。近中午11:00,很热,越来越热,太阳在头上烤着,风吹苗叶沙沙响着,空气闷热得只有在垄上抠个坑,湿土是凉的,地面以上全是热的。苗叶也热,皮肤也热。
爸妈铲地连热带累,加太阳在头上烤,爸妈脸上的汗水自己往地上掉,一层层汗水层出不穷,汇成流往地上掉。爸妈都不惜得擦汗,使劲快铲地,盼着快点铲完一根垄,到头好回家。妈妈怕太阳烤得我和妹妹热坏了,让我俩头上撑件长袖外套,有时是妈妈的上衣,有时是我们自己的上衣,用双手撑在头上挡太阳。
有时为了给我和妹妹点信心,妈妈说:“你俩头前走,上地头车那等着去,车底下凉快。多热,快上车底下坐车底下等着去。到地头就回家。”爸爸说:“这天头也太不像话了。啊!这汗都不用擦个人往下掉。”妈妈说:“你看我这呢!啊!淌流,也擦不过来呀!擦完还淌。”说着爸妈都停下来直直腰。爸妈脸都晒黑了,脸上一层汗。额头上汗一层,细密,像喷的水雾,一层大大小小水珠,脸颊上的汗淌流,两边脸颊都有两三流汗水正往下淌。爸爸夸张地说:“你看看,”然后左右甩头,爸爸脸上的汗滴被甩出去。爸爸甩完汗笑着瞅瞅妈妈。妈妈看爸爸甩下那些汗珠,说:“谁没有咋地?看我这脸上汗!都淌流。”爸妈都擦两下汗,又开始铲地。妈妈边铲地还边说:“快点铲,铲到头好回家。旁不旁的,别把俩孩的热坏了。俩孩的那脸热得多红。快上车底下待着去。”我俩还是在爸妈旁垄前边一些,跟着爸妈一起往前走。
我和妹妹都边走边在垄上抠湿土攥在手里,也糊在胳膊上。要不然烤得我胳膊皮疼。攥在手里的湿土冰凉,一会湿土就攥热了,抹胳膊上的土也干了。往前走一段,又蹲地上抠湿土往胳膊上抹,又攥两把湿土往前跟着爸妈、妹妹一起走。只有湿土是凉的。水壶里带的水是留着喝的。倒胳膊上一点不到一分钟就干没了。湿土禁晒,还凉快。壶里水晒温乎了。
故乡的天气四季分明。冬天的冷和夏天的热真不像一个地方该有的。故乡的天气像明亮的镜子。一年四季,五颜六色,色彩也分明。天总是瓦蓝的。大地的颜色四季都在变,大块大块地变绿、变黄、变白、变黑;又变绿、变黄、变白、变黑;再变绿……乡村的土地,大块大块地变颜色,很敞亮。还有昆虫的鸣叫和鸟鸣,人们边劳动边听大自然的音乐。那种清福几人能享?真希望有福之人能乐在其中。
秋天刮风的时候,天气干燥,村子里也秸秆叶、尘土飞扬。刮得玻璃上、身上也是尘土。苞米秆一折,也弹起一股轻微灰尘。因为干燥,灰尘四起。一刮风,土路面上刮起一股飞扬的尘土。用手一挠挠头发,都会有一指甲的土。不总刮风。一下雨,村子清新一些,灰尘不起了。收到家的粮食怕雨,怕捂长毛,怕发芽。有艰辛,也有愉悦。没有阻碍人们快乐生活。阳光是四季的主宰,三百六十五天,能有三百天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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