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日课151:价值源于传承

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论语·述而》7.01)

述而不作

只传承延续,而不发明创造。这是一种精神或文明的承继,学习前人的智慧并以此启发自己。朱熹《集注》言:“述,传旧而已。作,则创世也。孔子删《诗》《书》,定礼乐,赞《周易》,修《春秋》,皆传先王之旧而未尝有作也。”孔子整理编辑的这六书,构成了中国传统价值的基础与核心。

信而好古

孔子不仅信古,还好古。注意信而好古,不是生搬硬套,抱残守缺,每一时代有每一时代的学问,对于古一定要符合当代发展的精神,要与时俱进,否则就学傻了。诚如朱熹所言,学问应该是活活泼泼的,而非呆板的。《说苑·建本》记载:

子路问于孔子曰:“请释古之学而行由之意,可乎?”

孔子曰:“不可,昔者东夷慕诸夏之义,有女,其夫死,为之内私婿,终身不嫁,不嫁则不嫁矣,然非贞节之义也;苍梧之弟,娶妻而美好,请与兄易,忠则忠矣,然非礼也。今子欲释古之学而行子之意,庸知子用非为是,用是为非乎!不顺其初,虽欲悔之,难哉!”

窃比于我老彭

老彭,也就是彭祖,长寿,活到800多岁,《列仙传》中有其记载。包咸言:老彭,殷贤大夫,好述古事。这点孔子自认为和彭祖一样,所以自比之。窃,是对自己的谦称。“盖其德愈盛而心愈下”。

价值源于传承,继往才能开来。传统的东西不一定都好,但也不一定都不好。我们需要做的是发现其好的一面,而不是盯住其不好的一面不放。徐复观拜熊十力为师时,熊十力对他的读书方法的痛骂,也值得我们反思:

1943年,徐复观时任陆军少将,这一年他受到蒋介石的器重并成为高级幕僚。徐复观读到了熊十力独创的新儒家哲学体系“新唯识论”,敬佩之情油然而生,遂萌发了从师之意。正好此时,熊十力也在重庆梁漱泯先生主持的勉仁书院教书。

徐复观第一次去见熊十力,是身着陆军少将军服。徐复观向熊十力请教该读点什么书,熊十力向他推荐了王夫之的《读通鉴论》。徐复观说这本书早已读过了。熊十力面露不悦之色,说你并没有读懂,应该再读。

过了一段时间,徐复观再见熊十力,报告《读通鉴论》已经读完。熊十力让他谈谈心得,徐复观就谈了许多对王夫之的批评。

熊十力还未听完就开始破口大骂:你这个东西,怎么会读得进书!任何书的内容,都是有好的地方,也有坏的地方。你为什么不先看出他的好的地方,却专门去挑坏的;这样读书,就是读了百部千部,你会受到书的什么益处?读书是要先看出他的好处,再批评他的坏处,这才像吃东西一样,经过消化而摄取了营养。譬如《读通鉴论》,某一段该是多么有意义,又如某一段理解是如何深刻,你记得吗?你懂得吗?你这样读书,真太没有出息!

多年后,徐复观回忆到:这对于我是起死回生的一骂。恐怕对于一切聪明自负、但并没有走进学问之门的青年人、中年人、老年人,都是起死回生的一骂!近年来,我每遇见觉得没有什么书值得去读的人,便知道一定是以小聪明耽误一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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