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红颜录》雕弓璇玑篇（十九）

[黄蓉]说: 嘿嘿，蒙君款待，相赠神骏，小女子也不能太小气了。姑且这么“半面妆容”，不知惜花公子以为如何？

[谢衡]说: 我家是大宋勋臣世家，子弟皆可面圣后蒙荫出仕。当日金殿奏对，我对着皇帝老儿、宰执大臣、文武百官面侃侃而谈，得了这“惜花六如”之名。世人以为纨绔，我我却喜欢得不行。小妹子，惜花公子之惜花，只看她的心性才识，是不是可“惜”的花儿，容颜皮相固然好，亦只锦上添花。

[黄蓉]说: 巧舌如簧，言伪而辩！听闻有很多大姑娘、小媳妇，就是被你这般花言巧语，哄去燕子坞的，姑娘可不会上这当！

[谢衡]说: 〈微微苦笑〉江湖传言，多半道听途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小妹子，此番恳谈，我许你为知己，你竟真信我是个卑劣下作之人，竟吝一面之缘么？

[黄蓉]说: 惜花公子，你要见我真颜，那也容易，往北走二十里路，有一处梅花林，明日我便在那里恭候大驾。只不过你也得如我这般，满脸煤黑，扮做一个脏兮兮的叫花子。若你自负清雅，不愿自污颜面，那萍水相逢，小女子自不敢高攀。

[谢衡]说: 这道题出得极有趣，好，小妹子既然诚心相邀，在下岂有不从之理。〈拉住『汗血宝马』辔头，轻轻抚摸〉马贤弟，我把你送给了我的好朋友，你要好好听话，决不可发脾气。——小妹子，上马罢！

[黄蓉]说: 嘻嘻，别来晚了，本姑娘的耐心有限哦。〈转身骑上『汗血宝马』，绝尘而去〉

……

[谢衡]说: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还抹了一把煤灰在脸上〉「这身鹑衣，虽不符合本公子一贯的美学，不过欲成大事，能屈能伸，区区易装改容，算得什么？且看那小丫头还有何话说。」

[谢衡]说: 『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衣裳破；你笑我，他笑我；一把扇儿破……』

[黄药师]说: 哼！这些日子玩的够了么？还不跟爹爹回去？——嗯？你是何人？

[谢衡]说: 〈微微一惊〉晚辈不知前辈所云，烦请指点一二。「此人无声无息闪出，竟没半点端倪，若要害我性命，实在防不胜防……」

[黄药师]说: 〈冷冷一哼，带了几分森寒〉你和那丫头什么交情？助她来李代桃僵，欺诳老夫？

[谢衡]说: 「此人脸色古怪之极，肌肉口鼻，尽皆僵硬如木石，分明一看就带着人皮面具……这水准工艺，阿朱姊姊一见便要笑破肚皮吧？」〈挥袖抹去脸上黑灰，长身一揖〉慕容世家后辈，江南谢衡，见过前辈高贤。若有何为难之事，晚辈自当鼎力相助。

[黄药师]说: 江南慕容氏的子弟，却来多管老夫的家事。嘿嘿，旁人惧你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名头，黄老邪却没放在眼里。既敢愚弄老夫，便乖乖跟我回桃花岛，等你慕容家来领人吧。

[谢衡]说: 「桃花岛主，东邪黄药师？真正是出行不利，见个小叫花，怎么就惹上了这魔头！」〈再施一礼，神色愈发恭谨〉黄岛主恕罪，这里有些误会，晚辈妆扮乞丐，来赴此约，无非与一个新交的朋友打赌罢了，绝非存心欺瞒。

[黄药师]说: 不必多言，听闻慕容氏搜罗了各门各派的绝学，使得比原主还更好。老夫正想见识一番，『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你这后辈又练到了几成火候！进招吧。

[谢衡]说: 前辈当世宗师，功参天人，小可不过初出茅庐，岂堪匹敌。不过晚辈亦闻黄岛主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甚或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更可由此通彼，一曲碧海潮生便以音律入武，当世无双。

[黄药师]说: 小辈知道的倒也不少，拍起马屁，却也迟了。让你三招便是，自求多福吧。

[谢衡]说: 〈心念一转〉黄岛主武功通玄，晚辈自是远有不及，但晚辈音律算数，机关五行之道却也略通一二。岛主学究天人，如肯赐教，想来自可让晚辈输得心服口服。

[黄药师]说: 〈眼睛微微眯起〉倒也有几分意思，你待如何比法？

[谢衡]说: 〈信手在地上画了个圆〉万物皆有其道，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故修文习武乃至行医用兵皆可入道，其中深义，岛主自知。昔有刘徽书《九章算术》创割圆法，验圆周率，后有祖冲之亦是由此推及，千载不改其法。晚辈近日却心有所感，偶现太初意境，更切圆成曲，两相印证，竟合天契。不知岛主所见同否？可吹奏一曲，以相验证。

[黄药师]说: 〈勃然色变〉荒谬！以割圆法算圆周率乃无数先贤之功，难不成就凭你吹奏一曲便可算出？天下妄人，无可出你谢衡其右！

[谢衡]说: 黄岛主息怒，那圆周率无穷无止，晚辈也不过心有所感奏出第三十位，后面便力所不及，亦只得留待来日了。岛主且听：『山巅一寺一壶酒，尔乐苦煞吾……』

[黄药师]说: 〈微微冷笑，不发一辞〉

[谢衡]说: 三又一四一五九二六五三五八九七九三二三八四六二六四三三八三二七九……这便是晚辈适才所奏，还请岛主指点。

[黄药师]说: 〈神色大变〉「昔年我研习这圆周率，推至后二十位，只道非但前无古人，数百年也无人可及，此事无人能知，竟与这少年所书一般无二，想不到……」老夫曾用割圆法算出前二十位，当世无人知悉，不想小友由音律入算学，竟与之一一契合，天意，天意！

[谢衡]说: 「有没有搞错，竟然真有人能用割圆法算出二十位圆周率，真是大混乱时代，一切不可以常理计……」岛主天纵之才，亦是前无古人，小子拜服。不若你我再赌一局，晚辈斗胆，赌岛主百日之内，无法把圆周率算到后五十位，晚辈亦自信百日之内，能用音律之道，证其五十位得数。

[黄药师]说: 不必，赢就是赢，输便是输。当日华山论剑，王重阳既胜我一筹，我便尊他五绝第一，又何妨颜面？小友此道发前人所未发，来日必将名垂青史。百日之后，老夫当在桃花岛恭候小友，若老夫解不开小友之题，则任凭驱策一事。若解开，则小友便留居桃花岛一年，老夫亦想讨教一番，音律入道逆推圆周率之术。

[谢衡]说: 久闻桃花岛人间仙境，我亦仰慕许久。岛主不以小子年轻识浅，一得之愚，视我为友。我又岂敢失约？一言为定。

[黄药师]说: 〈轻一挥手，身形微晃，已自不见。〉

[谢衡]说: 这身法……和那小叫花分明就是一路……〈猛想起【黄蓉】昨日之言〉是了！问题少女离家出走，饥寒交迫沦为乞儿，骗吃骗喝专宰肥羊……哎，我晃点了她老子，却也被小丫头晃点一回。慕容世家初战桃花岛，倒是棋逢对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