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凯 | 清炒苦瓜
《红墙黄瓦》
在时间里行走的人
左手拿着年轮
右手挽着日记
向十八世纪的庭廊走去
向二十世纪的衙门走去
经过哪里
哪里就多了肥沃的春泥
滋养着坏脾气的蚯蚓
爬过数不清的阴天
爬过被臆造的晴朗
钻进每一堵红墙
钻进每一块黄瓦
不堪忍受盛世的暴晒
《海在快干的时候》
翱翔是天空的义务
沉没是大海的性格
当很多种冲动汇聚成
一块冰、一颗玉米、一种人群
靠什么分辨你的朋友
当尘埃里的乡村都患了洁癖
起伏的田埂佯装成干涸的河床
靠什么灌溉着焦躁的田园
写好请柬
去召集每一份尊严
在雾气消散之时
认领各自的主人
《一生四个梦》
你向我走来
经过的荒土抽出芽孢
它们
疯狂地生长
不论昼夜
海在很远的地方
却在我眼前
一颗白桦沉入海中
却是你的脸
海浪退后
沙漠腹地
绿洲如海市蜃楼
风沙侵蚀
搅乱所有的谜团
我在云端
播撒雨水和大雪
你在人间
撑起花伞躲避
我收起雨雪
升起太阳
你撑着花伞躲避
一夜很漫长
像一生
可以有无数梦
《不点灯的人》
黎明前醒来不点灯的人
寒冷用各种音阶囚禁我，我迷恋着那架琴
与夜并行，夜是火焰，我是夜
盛夏排成了一本诗，我绕过了一座日出的城
与风流浪，风成遗址，我成风
光阴凝固成镜子，我是镜中策马而过的老人
与酒交欢，酒为白露，我为酒
独行的海鸥不经意闯入梦，醉着带走了云霄朝霞
废墟用寂寥在唱着，磅礴是不断地毁灭与建筑
咽下一片冬天的雪花，流出的一个句子像泪花
我是醒来不写遗愿的人
风景用光影声色吞噬我，我迷恋着那座城
与四季结交，冬来了，春走了，谁遗留一封手信
交代这年月暮暮朝朝的怀念
过期的凤梨罐头，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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