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冬梅 | 如烟往事（第八集）

这个铁柱老家离这个煤矿也不远，人常说：“当乡人不养当乡人”，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我们这个矿不但外地人挺多，本地人也不少了。他们自个儿的村子都有两三个煤窑，可他们就得舍近求远到别处谋生。这个矿的会计是铁柱的亲舅舅，所以他们全家就都到这里来谋生了。铁柱妈生了俩儿子，铁柱和弟弟二柱俩人年龄相差三岁。这不老俩口拚命地攒钱，生活上很节俭。

他家在矿上养了三条骡子雇了三个车工下井拉煤。铁柱爹在矿上是保安员，俩儿子都在井下干活。这不铁柱今年都二十五岁，在农村也算是大龄青年了。他妈到处托人说煤，可因为铁柱妈的名声很坏，在矿上谁要惹着了，她就会没完没了地跟你闹。更不象话的是铁柱他妈，曾经拿着棒子追打年老的婆婆。从此以后铁柱妈臭名远扬，谁家的姑娘也不想嫁到他家来受气。所以介绍了好几个也没成了。

铁柱爹妈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每天愁的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着。幸好矿上有个老家也是商都的人，看见铁柱家光景也挺好的。他自己也有私心，出门在外的想找个靠山了。于是就把自己的亲表妹介绍给铁柱，这可把铁柱妈高兴坏了。好酒好饭每天招待这个媒人，没几天这人带着铁柱和他妈到商都相媳妇去了。

到了那儿一看，这个姑娘个子不高，长得可漂亮了，铁柱和他妈都挺喜欢她。这个铁柱也是个好后生，个子高高大大的，浓眉大眼，牙齿雪自雪白的。这不姑娘也看对铁柱了。俩家大人就开始商量财礼钱，在这件事上媒人当然不会向着铁柱家了。他在背地里告诉姑姑和姑父：“大同人可有钱了，要钱的时候你们得多要点了”。姑娘的父母听了媒人的话就提出了要一万块财礼钱，五千八衣裳钱，还有三大件一样也不能少。

当时大同那边娶当地媳妇是不化钱的，娘家还倒贴好几千了。铁柱妈虽然心里疼得滴血了，可表面很淡定，要啥都满口答应。这不双方商量好交了钱，就看了日子举办婚礼。铁柱家摆了十来桌酒席，婚礼办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铁柱的爹妈都非常高兴，大儿子总算是娶过媳妇了。以后就是好好干，攒钱给小儿子娶媳妇了。

媳妇是娶回来了，刚开始新鲜的了还没啥。可过了半年后，小媳妇就不高兴了，铁柱妈老是指手画脚地干涉人家小俩口的生活。说铁柱媳妇不会过日子，每天不蒸馒头就吃烙饼和炸油饼，这样太费油了。买擦脸油买几十块钱一瓶的，一点儿也不懂得节俭。用铁柱媳妇的话来说“放个屁她也想来管一管”，就这样婆媳开始吵架。

这个小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铁柱妈吵架骂不过媳妇，被儿媳骂得狗血淋头。坐在地上又哭又骂：“等我儿子下班回来，让我儿子打死你，然后再娶个好的。本地的我们娶不上就娶个内蒙的，再不行就买个四川侉侉”。等儿子下班回来老人就哭着向儿子告状：说儿媳怎么不讲理了，怎么不过光景了，怎么欺负她了。这个铁柱是个孝子也是个黄米耳朵，听了他妈的话就跟媳妇吵架，然后铁柱俩口子就打起来了。

俩口子打架当然是女人吃亏了！铁柱媳妇被铁柱狠狠地揍了一顿。她可不是个善荐，更咽不下这口气，打完架就开始闹离婚。把家里的锅、碗、瓢、盆全砸了，穿衣镜也打了个稀巴乱。铁柱和他妈还以她是吓唬他们了，搭理也不搭理她。铁柱媳妇一看急眼了，她先是把家里的电视机摔乱，然后把结婚时婆婆给做得新被子全部放到家里的麻油缸里沾满了油，然后抱到院里当着铁柱妈的面儿就点着了。

铁柱妈差点儿被气得背过气去？那麻油是她家种了十来年胡麻，自己平时舍不得吃才攒下的，快攒满一大缸了。让铁柱媳妇不大一会儿就霍霍完了。老人这时才明白，媳妇这是真不想跟自己儿子过了。这回她也不跟媳妇吵架了，也不让儿子教训媳妇了，只是一个人坐在家里哭鼻子。你说这个“母老虎”会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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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冬梅

【作者简介】 朱冬梅，商都县西坊子乡小翁村人。现住北京房山，喜欢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