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就是巴黎!”
这是我去年写的一篇文章,最近重新整理了一下,补充了些细节,发表在《环球》2016年第8期上。样刊还没有收到,但这次去北京出差,在报刊亭看到了连续两期有我文章的《环球》,遂买了下来。本还想约《环球》的美女编辑一起吃饭,奈何宾馆在北京偏远的郊区,进城不易,只能期待下次了。

今天是“世界读书日”。小时候,我是一个书虫,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与零花钱都献给了书,尤其偏爱地理、文学一类的书籍。那时我曾有个理想:青年时,做一个歌唱家,唱自己喜欢的歌;中年时,做一个地理学家,走遍全世界;老年时,当一个作家,把一生的经历都写下来。而今,这三个愿望一个都没有实现,而且看起来这辈子也没希望实现。但每当我去到一个地方,并且把曾经读过的书和眼前的所见结合起来,化成所思所想写下来时,我都感觉到向曾经的理想致敬的快乐。愿每一个人都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下面进入正文。文章原名叫《巴黎夜半追贼记》,发表时,被改成了《“你知道,这就是巴黎!”》,比原名更生动,更有吸引力。但我希望朋友们不要被这个题目误导,更不要被我的遭遇吓住。巴黎是一座非常、非常精彩的城市,虽然我在那里惨遇小偷,但这丝毫不妨碍我对这座城市的热爱。在文末点击“阅读原文”还可以看到我更多的法国游记。

“你知道,这就是巴黎!”
在法国旅行时,我们租了一辆车去卢瓦尔河谷游览,玩得太尽兴,夜里10点多才回到巴黎。按照车行规矩,我们必须把车子加满油才能还回去。车子在巴黎市内转来转去,却始终找不到还在营业的加油站。不知不觉我们就开到了巴黎的十九区、二十区附近。窗外出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加油站,我们赶忙把车子开了过去。
加油站灯火通明,几辆车正在加油,坐在副驾驶的我把随身的小包放在车座位下方,走下车去收费亭询问加油事宜,司机则下车研究加油机的用法,坐在后座的朋友很累了,坐在那里打盹,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我和服务亭里的加油小妹说了几句话,转过头赫然发现一个黑人青年正站在我们车前,拿着我的包关上车门悄然遁去。

我楞了一下,本能地用母语大喊一声“站住”,抬脚追了上去,小偷拔腿就跑。我紧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大喊:“站住!放下我的包!”小偷跑得飞快,几步就穿过了一条马路。我紧紧跟了上去,一边跑一边用眼角余光注意到在我左侧几米开外,还有一位青年也在跟着我飞跑,我不知道他是来帮我的人还是小偷的同党。
情况是如此突然,在那一刻,我完全来不及思考任何事情,甚至忘记了脚上穿的是一双半高跟的皮靴,身上穿的还是裙子。小偷慌忙中又跳入了另外一条马路,像演电影一样,踉跄着穿过飞驰的车流,跑进了一条漆黑的小路。

一辆辆汽车在我眼前飞快驶过,身后传来朋友急切的叫喊,我心里一惊,猛然停下脚步,脑中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这里可不是在国内,而是巴黎的黑人区,北火车站和东火车站夹角的立交桥下,巴黎治安最恶劣的地方。夜里10点半,连加油站的收银美女都站在服务亭里,紧紧锁着门,我却在追着一个黑人小偷,追上了又能如何?
我转过身,迅速跑回到朋友身边,告诉她们回到车里、锁好车门,然后走到收费亭,请求加油小妹帮我们报警,但她听不懂我的话,只是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冷漠地摇头。旁边几位来加油的人围了过来,一位黑人青年用笨拙的英语帮我们做起了翻译,小妹帮我报了警,告诉我警察10分钟以后到。

我站在收费亭外,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一面等着警察来,一面认真回忆包里的物品,思考可能的损失。旁边几位围观群众七嘴八舌地帮我出主意,英语、法语,可能还夹杂着一些其他语言,在耳边轰鸣,让我有些应接不暇。
就在这时,我听见朋友在车里大声喊我的名字。原来,她们坐在车里,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又见我被一群人高马大的黑人围在中间,比比划划不知在做什么,害怕发生其他危险,劝我不要等警察,还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妙。

此时此刻,我其实倒并不害怕,虽然语言不太通,但我还是能够感受到围观群众的热情和善意。而且,我还有一点好奇,想看看法国警察是怎样办案的。但朋友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于是我还是上车离开了加油站。
车子驶过歹徒消失的那个路口,我向那条小路看了看。那是一条狭长幽深的巷子,两面是高墙,路上黑黢黢的,连路灯都没有。我庆幸刚才没有头脑发热跟着追进去,如果跑在我旁边的那个青年是小偷同党,两人在这样的小巷里前后夹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就这样,我丢了背包,损失了驾照和一点零钱,好在我的护照、手机、相机当时都在身上,行程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这样幸运。近几年在巴黎,针对中国游客的盗窃、抢劫案频频发生。2015年9月一个月内,两拨儿湖南游客在巴黎遭抢劫,不仅损失了十多万元的财物,还有数人被歹徒打伤;2014年,一位中国大妈在酒店门口被抢劫的歹徒枪击身亡。而我,却朝着歹徒追了过去,回忆起来,既觉得好笑又有些后怕。在此,要提醒国人,万一遇到类似的事情,不要去追,生命安全比一切财物都宝贵。

还车时,我给车行店员讲述了我的惊魂记,小伙子告诉我这种事很平常,他轻轻地耸了耸肩,两手一摊,无奈地说:你知道,这就是巴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