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是一切艺术的入场券

没有诗文浸染的绘画,不算真正的中国画

就中国的传统文化而言,文学乃是一切艺术之源泉。余光中在其《缪斯的左手》一文比较诗与散文的关系时指出:“诗是一切文体之花,意象与音调之美能赋一切文体以气韵:它是音乐、绘画、舞蹈、雕塑等等艺术达到高潮时呼之欲出的那种感觉。散文,是一切作家的身份证。诗,是一切艺术的入场券。”粤北山区有一座艺术殿堂叫“翁山诗书画院”,其之所以在“书画院”前冠以一“诗”字,书画院的主人刘国玉先生解释说,正是希图溯本追源又正本清源,更是在痛感现代人身上普遍的“诗意缺失”的情况下的艺术创作理念的自觉。

 中国传统艺术本来就是“画中有诗”的,非但画境有诗,抑且画上常常题诗,所以凡有中国文化修养的画家,本质上都是诗人。然“五四”以降,社会上一方面对诗歌的漠视,特别对古体诗的“不提倡”态度;另一方面又无视“赛先生”这把双刃剑,在提供给人类便利的同时,也极大地限制了人类心灵的自由生长,工业化和城市化,基本上将诗歌的湖水慢慢吞噬、抽干,“诗意地栖居”其实离我们越来越远。

  “全球化”是时下最时髦的字眼,在物质生活层面,生活水准、资讯和技术,显然要能与世界同步,但在文化生活和精神追求层面,若还以“强势文化作为我们归附的目标”而不加以警惕,则中国文化不啻自愿地、不自觉地走向消亡,这比为列强所侵凌,割地赔款更严重。后者尚有“复兴”之日,前者却是文化心灵的自弃和自戕!文化的变迁常常是潜移默化不易察觉的,但亦可从生活方式、价值取向上窥其趋向,尤其在艺术的变异上最能彰显其文化的气候,艺术常常是文化总体最敏感的指标。

  近百年的绘画史,正是近百年中国文化、思想的变迁史的缩影。中国文化和艺术在经济大潮、物质主义、消费主义的社会大变迁中迅速“解构”,花果飘零,实在令人扼腕。我们一方面要固然要警惕墨守成规、食古不化的所谓“复古派”,更要警惕全盘“西化”,什么“装置艺术”、“观念艺术”、“身体艺术”、“行为艺术”等等这些五花八门的所谓“前卫艺术”,统统的要对之提高免疫力!

  余秋雨在其《何谓文化》一文中谈到文化隐忧时说:“不管东方还是西方的美学都告诉我们:快感不是美感,美是对人的提升。一切优秀的文化艺术本是历代大师辛勤架设的提升人们生命品质的阶梯,民粹主义拆掉了所有的阶梯,只剩下地面上的一片嬉闹。”并说,“当然,嬉闹也可以被允许。但是应该明白,即使普通民众,也有权利寻求精神上的攀援,也有权利享受高出于自己的审美等级。”“如果把人类历史上所有一流的艺术大师都一一交给当地的民众来海选,结果可以肯定,一个也选不上。"海选"是社会上部分爱热闹的年轻人的短期游戏,与艺术的高低基本上没有关系。最有精神价值的作品,永远面对着"高贵的寂寞",虽然寂寞,却能构成夜醒之人的精神向往,如黑海的灯、远山的塔。”“不管在哪个时代、哪个国家,文化艺术一旦受控于民粹主义,很快就会从惊人的热闹走向惊人的低谷,然后走向惊人的荒凉。”

  我们的能力有限,但我们有“不忍之心”,看到目前艺术圈里的喧闹,我们要积极行动起来,坚持冷峻的理性。我们要思考,中国的文化和艺术在当代该如何走,走向何处?现在一切都说现代化,中国绘画有现代化吗?怎样才是中国绘画的现代化?老祖宗告诉我们,继承和发扬是文化艺术生命之源,那要继承些什么,发扬些什么?这个现代化,应该是具有我们这个民族特色的现代化,是强调民族文化独立自主的现代化,而不是别样的现代化。

  中国绘画脱胎孕育于哲学与诗,西画的源泉则在于宗教与科学,两者天渊有别。我们的现代化,应该立足于以传统文化为基础,吸收世界其他文化的一切优长,从而融会、创造现代的中国文化和艺术。没有传统的现代化,或者说割裂传统的现代化,是完全的“西化”。没有诗文浸染的绘画,算不上真正的中国画!

来源:新快报

《诗人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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