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十二年(二十一)
农村的大地,一年四季变換着不同色彩。金秋十月站在场头制高点朝西望去一片棉海,一人高的棉花枝上棉桃累累,竞相开裂,绽放出朵朵白絮,似白雲,似白雪,洁白无暇。调头东望,沉甸甸,黄灿灿的稻穗压弯了腰,埋在枝叶中,在风中波浪一样摇动,一片金黄!又到了收获的季节,又是一个丰收年!比我小的都开始张罗着准备订始或结婚。我的心也随着这美丽而又丰收的年景而"荡漾"。
站在这片丰收但还不“富饶"的土地上,一家家相继砌了新的大瓦房,社员精神面貌,物质生活起了很大变化的土地上……我感概万千!这就是我要与之相处和奋斗的地方!这已是和当初来时大不相同的地方!也是与我的努力和奉献分不开的地方!与干部社员朝夕相处,视如知已,视如亲人,视如"家"的地方!这就是我的第两"故乡",我在这里有"家"的感觉,我感受到干部社员对我的"养育""培育"之恩之情!使我由当初才十七、八岁的少青年成了"成熟"的有着“丰富治队经验"的成人了。
“该为邱会计考虑考虑了"。文彬书记一次同如华队长等人谈工作时冒出了这么一句。大家一脸茫然,不解其意。文彬书记又自言自语地"不知邱会计愿意不愿意"。大伙会过神来,一位曾在几个月前在中舍上河工的社员说:"好象我们住的那个姓陈的人家做栽缝的姑娘还没有婆家,人也不错"。文彬书记猛然"悟"了过来:早晓得带过来把邱会计了"。说得简单容易。如华队长,李国法,陈如俊记工员自告奋勇充当"说客"。文彬书记亲自找我谈这“美意",如同意则去跟人家谈,我说有些突然,不过对那女师傅有些印象,至少有好感,就试试吧。
陈姓人家倒也热情,又是吃茶又是吃饭,就是不提他家姑娘的事,也没有个说法。也难怪,就挑一次河工,相互又不了解,你叫人家怎么答复你啊。你得至少让人家侧面了解了解你的情况,家庭出身等等。人家也不会听你一面之词,哪个媒人不拣好活说?队里去做说客的又请出当地社员协助帮腔,而主家仍是热情相待……一会儿说这事要问我家姑娘,我们做不了主。一会姑娘说这事要征求父母意见,不是作急的事。能不着急吗?这姑娘也有22岁了,按现在的说法在当时应属"剩女"了。或许她有自已个人独立的想法,或许她不希望他来说你来说,或许她对我有“印象"或“感觉",只不过还需要考虑,考验,考查阶段……总之反正是不作急的事。你不急,我更不能急!不同意也不勉强。队里的几位"说客"几趟一去几乎要“灰心""丧气"了。
29、迟来的爱,也是爱
我真笨!
机遇一一就是在恰当的时机,恰当的地点,恰好遇见!
我真笨!我怎么就没有想起买块饼或金刚脐给她呢?我怎么就没有和她多说几句话呢?我怎么就没有多陪她一程路呢?
数月之內没有任何答复,以为此事已结束……。
那年初春某一天,我去南洋街办事,刚上街东首"光复桥",突然一个扎着两小辫,团团的脸的姑娘迎面而来。她也朝我望了一下,宛而一笑。四目相对,似曾相识,在哪见过?大脑象电脑一样快速搜索,对!就是她!就是那个裁缝师傅!几个月前我曾在她家做过决分方案。她从小街出来,我进小街,车在桥上龙头微微一晃,两人插肩而过……。当我在小街中心供销社柜台买好东西刚出门,一眼看见她站在对面路边,她怎么又回头来了?在等我?!还是回头还有什么事忘了办?我仅问了一句"还有事没办哪"?她摇摇头。我裹着自行车朝东走,她象一只温顺的小绵羊也裹着车子跟在我后头。没有说话,只有车轮碰到砖碴嗑碰声和脚步声,默默地走着,谁也没有先开口,她似乎在等我先开口,可我的心在怦怦跳,没有勇气可就是说不出来,不知说什么才好。就这样我在前,她在后(她很注意分寸)默默地走到十字路口,我朝东,她朝南,临别我说"我走了",她点点头。
我上车东骑约百多米回头望见她还在原地默默地朝东望……待我还过神来却觉惊喜和惊奇!真有这么巧,路上不遇桥上遇!我边骑边想边回味……她已经出了小街为什么又回头在供销社门口,是在等我吗?是想和我要说些什么吗?是不是她"注意"上我了?有"意"了?我有点想入非非,飘飘然,沉浸在某种"甜蜜"的回想之中……。猛然我捶头顿足,连声骂自已“我真笨!"我怎么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怎么就没想起买点饼或金刚脐给她?或者和她说说话,把她往南送送?我怎么这么"笨"呢,怎么就没想起来呢,哪怕两人多呆一会也好啊,我真“笨",我自我安慰地"笨"想她可能也是这么想的,傻笑……。
那年春天,路边田边不知名的小花和迎春花开了的时候,中舍那边来了口信:陈家姑娘“决定"与我“交往"。……并主动提出在春天适当的时候“定婚"。越过了"花前月下"的"温韾",越过了公园草地河边的"浪漫",越过了电影院里的"相依相偎"……我俩衣裳朴素,她未刻意"打扮",在老百货公司对面长虹照相馆里,两人第一次共櫈而坐,相互依偎拍了定婚照,定婚照上我衣领破处清晰可见。
41年后(在为学校师生生活操劳三十多年,为支持我工作她付出最多。退休后第两年,2015)妻大病初愈。我开着带売的三轮车带她外出兜风,南洋老街,旧地重游,光复桥头,寻找还原当年两人相逢的情景。我没有忘记…当我把刚出炉热乎乎的南洋大饼递给妻那一刻……妻……眼含泪花……。穿越41年,这是迟来的爱!迟来的爱也是一一爱!
(全篇完)
【作者简介】邱丕民,盐城人,盐城中学1966届初中毕业,1968年8月到原盐城县南洋公社新乡三队插队劳动,1979 年回城。1981年起任盐城中学司务长,招待所所长,宿舍管理员兼司务长。2003年任新校区司务长,直至2014年卸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