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战争盖平之战

清光绪二十年(1894年)10月,甲午战争爆发,日军分南北两路悍然入侵辽东,南路日军在连续攻占金州、大连、旅顺口、熊岳等地后,北犯盖平城,并在盖平城既城周发生了历史以来激烈的侵略与反侵略战争,这就是辽东地区最著名的盖平保卫战。
盖平城(今盖州老城区)位于辽东半岛北端大清河(亦称盖州河)北岸,东通岫岩,北临海城,西达营口,南瞰复州城,为南进金、旅,北通辽、海,西出渤海的交通与军事重镇。城处要冲,坚固高大。城周群山屏列,河水环抱。城东、西、南三面为广阔平原,城南凤凰山巍然屹立,具有重要战略地位,日军要想侵占辽东海城、营口等地,必须首先攻占盖平城,否则难以进犯他地。
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1月3日,日军南路侵略军乃木希典少将,率所部混成第一旅团主力独立骑兵队、本队及右翼支队三部,由普兰店北犯。其独立骑兵队担任侦察搜索任务先行;本队沿金州至盖平北上大道,经复州、将军台、熊岳城北犯;右翼支队沿本队右侧由东路上岗子店、半拉山、瓦房店、正白旗等向北推进。兵陷海城的第三师团长桂太郎为配合第一旅团的进攻,电派驻守析木城的第十八联队第二大队长门司和太郎少佐,率步兵三个中队进至盖平东北10余公里的牵马岭,以牵制盖平清军。1月9日,乃木希典率第一旅团本队进至盖平城南9公里的榆林堡。右翼支队占领了榆林堡东北凤凰山东麓的老爷庙(今盖州市太阳升办事处老庙村),其前锋则逼近盖州河仅1公里处。预谋于10日向盖平城发动进攻。当时,驻守盖平城的清军有:章高元所部嵩武军、广武军及新募福字军,共八营;张光前所部亲庆军五营,合计十三营。其防御部署是:以张光前亲庆军为左翼,守南门外凤凰山(今盖州市太阳升办事处尚和寨村南);章高元率广武军统带杨寿山、福字军统带李仁堂当中路,驻守南门外;广武军帮带参将李世鸿为右翼,守盖平城西南龙王庙子。徐邦道拱卫军守盖平城东门,松武军统领杨人杰守盖平城东门外塔山,共率兵约5000人。章高元在盖平城南门外盖州河北岸,沿南来大道左右两侧各1000米的地面以河为守,并在盖州河上洒水冻成凸凹不平倾斜光滑的冰面,以为障碍,阻止日军前进。
1月10日上午5时许,乃木希典指挥第一旅团分左、中、右三路,向盖平发起总攻。以步兵第十五联队第二、三大队为左路,由大道北进,攻清军右翼龙王庙(今盖州市太阳升办事处光荣村)、祁家坞阵地(今盖州市太阳升办事处邵屯村村北);以第一联队第一、二大队为右路,攻清军左翼凤凰山阵地;乃木希典自率第一联队第三大队及十五联队第一大队、炮兵大队、工兵中队为中路,正面进攻盖平城。进攻清军右翼阵地的左路日军,在盖平城西南的龙王庙子及祁家坞受到清军广武军李世鸿的顽强抵抗,日军死伤“将校以下10名”。由正面进攻的中路日军,在盖州河南岸遭到章高元嵩武军的猛烈迎击,章高元所部杨寿山、李仁堂“集中炮火,大炮步枪,炮弹如雨”“鏖战甚猛,倭不得逞”。日军左、中两路进攻受挫。其右路乃集中火力猛攻凤凰山,日军隐歧大佐指挥的两个大队,向凤凰山清军阵地发动了疯狂地进攻。清军在总兵张光前的率领下,其亲庆军、嵩武军约2000人在300米高的凤凰山阵地上,“排成队形”向日军射击。日军调行营炮多尊,“排列轰击”,“炮声轰地、呐喊震山”,“炮声喊声相应,仿若天地即将崩毁”。双方为争夺凤凰山阵地展开空前激战。尽管敌我“枪炮利钝相悬”,各将领亲临前敌,誓死决战。上下“戮力同心”“临阵先当,效其死命”。是日上午7时40分,两军在阵地上展开了肉搏战。但终因敌我众寡悬殊,张光前率军撤退。凤凰山被日军攻占。杨寿山、李仁堂部获悉“忽岫、海贼亦五六千人,由盖东槐树沟(今盖州市高屯镇)突出”,分数路向盖平城进犯。即奉命分队迎剿。寿山自率200余人先行阻击,广武军统带张奉先带队接应。两军“透过贼队,毙贼数十人”,为敌包围。寿山冲出重围,“奉先回救中弹”被俘。李仁堂与游击李世鸿、贾君康、张世宝各带清军200余人分路迎击。战至9时,亲庆军分统杨寿山一弹穿胸,英勇殉国。
日军右路攻占凤凰山阵地后,一部绕过章高元正面,从盖平城东南龙湾方向越过盖州河扑铁塔山防线。时阵地统领杨人杰指挥亲庆军于日军右翼竹中安太郎部展开激战,至平明以后战益力,日军将挫。适凤凰山之敌扑至,双方鏖战于铁塔山下,杨人杰“奋不顾身卒殁阵亡”。铁塔山被攻占。随后日军猛扑盖平城东南角,由城墙缺口处攻入城内,“绕到章高元军后,拊背夹攻”;一部绕至城南门外企图入城。此时,由正面进攻的中路日军,在盖州河南岸大道两侧,排列八门大炮,集中火力向隔岸南门外嵩武军阵地排轰。章高元军腹背受敌。正在危急时刻,奉令前来支援的徐邦道拱卫军前锋三营赶到,立即反击。日军骇惧,踌躇不前,乃木希典亲自督战,驱赶士兵过河。河面结冰,凹凸倾斜,日军行至河上,“为之滑倒,随起随倒,其困难不可名状”,清军乘势开枪狙击,日军伤亡累累,无法前进。但由于章高元军腹背受敌,赶来应援的拱卫军“乃新收赵(怀业)、卫(汝成)两军溃卒,械缺衣单”,自1月7日以来“又往返奔驰于田庄台、营口、盖平间,四日夜不顿舍,军士饥怼。”迎战不久,由东南角入城的右路日军,“已登城开炮,清军各部站立不住,同时败退”。上午9时40分盖平城被日军攻占,清军退至盖平大石桥、营口一线。
盖平保卫战,是甲午战争爆发以来一次激烈的战斗。由于盖平城南“地势平坦开阔,加之清军防御颇为顽强”。因此,这次战役日军虽然占领了盖平,却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日军供认,“死者将校以下36名,伤者298名。”死伤合计334名,是战争爆发以来伤亡较多的一次。清军伤亡也很大,仅章高元嵩武军就“伤亡分统、营、哨官数员”。分统杨寿山、营官李仁党、管带苏维闼,邦带费君廉、广武军邦带李世鸿等都在战场上捐躯报国。“八营哨官差弁都衔守备王正中、高得胜,千总汪国柱、欧邦书,把总欧阳山、颜家新、张光万,外委张维隆、朱天寿、蔡得开、王九治、王得胜、刘殿顺、杨鸿举,六品顶戴李家中、李发扬、刘又翰等共17员亦皆同时阵亡”。把总刘得胜,六品顶戴辛长得伤重身亡,参将张奉先伤重被俘,士兵共伤亡700余名。广武军邦带游击李世鸿死事尤烈,在弹尽援绝时,“犹抽靴刀搏战,杀数人,冲入敌阵死亡”。章高元和徐邦道在盖平保卫战中“恃勇血战”,毫无畏惧,“子弹告竭,则以锋刃突击”。日军评论盖平保卫战时亦说,“是役也,为中日战争中第一恶战,国军人尝称之”。足见对日军打击之大,确是甲午战争以来所少见。
在盖平保卫战中,为抗击日军侵略英勇殉国的著名革命先烈是杨寿山、李仁党、李世鸿等人。
杨寿山(?~?) 字人杰,湖南人。清同治五年(1866年)投嵩武军,隶张曜部。清光绪二年(1876年)随左宗棠出征新疆,平定阿古柏入侵,“屡立战功,素称骁勇”。中法战争后,驻军青岛,任广武军统带。清光绪二十年(1894年)甲午战争暴发,杨寿山奉命援辽。“拔队启行,过其寓而不入”。其养子叩马坚请稍驻,以安置家事。寿山斥之曰:“此何时!尚暇顾家?”言罢,“即扬鞭径去,部曲为之感泣”。移军盖平后,连日与日军相接,“设伏迎剿,屡有斩获”。及城南凤凰山失守,日军突进城内,奉命“槐树沟阻敌”。赶至阵地后,奋不顾身,冲锋杀敌,“透过敌队,毙贼数十人”。但为敌队所隔,不能归阵。经过奋力拼杀,始开敌队。“步行闯出,血渍襟袖皆赤”。此时,日军突放排炮,寿山“正在指挥,忽一飞子洞胸而入,仆地气绝”,壮烈殉国。
李仁党(?~?) 湖南人。原为陈士杰部将。清光绪八年(1882年),陈士杰由浙江调任山东巡抚,仁党从之。积功至副将,任福字军统带。甲午战争期间随章高元援辽。在防守盖平城东30里的牵马岭期间,仁党不顾“冰雪在地,不避严寒,与士卒露宿山顶十余夜”,屡次击退敌人骑队。此次奉命抢夺盖平南门,奋勇争先,高呼杀贼,亦不幸“中子殒命”。
李世鸿(1844~1895) 字海珊,安徽合肥人。清咸丰八年(1858年),以武童投寿春镇总兵麾下。清同治二年(1863年),改隶淮军。清同治十三年(1874年),随章高元渡台以功保都司,加游击衔。内渡后,驻军江阴,督修靖江炮台。中法战争起,刘铭传檄章高元援台,世鸿以偏将从。“基隆之捷,世鸿在行中,殊憨战”。曾于夜半率队“攻敌后营、踏破之,夺还炮垒,获法国军旗与其他器械甚伙”。战后以功实授游击。清光绪十三年(1887年)章高元赴山东,令管带广武营,及奉命援辽,任新募福字军帮带。行前,驰书诫其子“善事祖母”。并称“当今前敌生死置之度外”!已抱写必死决心。移军盖平后,多次出队击敌,及城陷,又随李仁党带队奋击。全队死伤殆尽,世鸿“犹抽靴刀搏战,刺数人,冲入敌阵死之”。时人赞之曰:“不以无阶位敌,缩纽偷息玷主者名。死事之烈,可壮士气?”
张奉先,张曜旧部。曾参加收复新疆之役。其为人“忠勇性成,素尚气节”。积功至参将。调赴山东后,任广武军统带。奉命援辽后,防守牵马岭。各将领“不避严寒,与士卒露宿山顶十余夜”,而“奉先独当山口中,昼夜严防,尤为辛苦。贼伎无施,历旬余而返”。杨寿山陷敌后,“奉先带队接应,与寿山前后夹击”,始得“冲出重围”。不料杨寿山又为南路日军截断,奉先再次回救,“中弹陷于阵中”,以伤重为敌所俘,后殉国。
为了民族的独立和尊严,为了国家的和平与安定,他们不畏强暴,勇于牺牲,前仆后继,顽强拼搏。他们的身躯倒下了,树立起来的是一座高大的丰碑。他们的事迹可歌可泣,他们的英名流芳千古。
让我们永远记住他们,革命先烈,永昭日月,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盖州市政府地方志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