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邂 逅
邂 逅
王统举||江苏
我们又见面了,准确说是隔着一条马路,隔着几辆正在走走停停的汽车,还隔着许多行人。
她扭头向我张望,我也回应同样的动作。我们保持必要的警惕,因为身边很容易出现熟人,甚至情敌。因此,搞得像特务接头似的。
我穿过马路,和她来到一个巷口。我们保持距离,但一定在视线之内。我们的约会,为了安全,没有固定的地点,一直是打游击。相见的渴望,写在彼此的眼睛里。
这是半年中第三次约见。其实,我们天天见面,只不过是工作关系,上下级关系。
一年前,我在另一个半死不活的单位上班。那个单位和许多国营单位一样,经不起连年亏损,停业、转卖,变为私人公司。私人公司当然不留吃闲饭的,便开始精简机构,就是精简人员,使原来的一责三人,变成了一人三责。私人公司,老板独权。当然,有突出能力的上,有关系的也上。而我呢!属于那种没有突出能力,又没有过硬关系的多余人员。下岗,已是意料之事,也只能抱怨自己。
这些年,安于现状,得过且过,习惯了。现在要到社会上混生活,如同沙漠中被人搁在半路上,我两眼迷茫。上有老下有小,自己可以降低生活水准,但必须要保证家里人的衣食温饱。我开始寻找出路,先想做点小生意,但怕供不了家里日常开支;想做大点生意,没经验没门路,更没资金。还是找份工作,先将就养家糊口再说吧!
人到中年,学识平平,找工作如登珠峰。不是工资太低,就是负荷太重,单薄的身体难以承受。人生低谷到如此程度,真有点心灰意冷。在家闲了足足两月,老婆让我出去转转散散心,会会朋友同学。我没信心,怕伤自尊。
那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同学打来的,说是同学聚会。这些年,同学聚会数次,都婉言拒绝,我活在自己的自尊和自卑里。同学在电话里说:“老古啊,你的情况我知道,也了解你为人。不是你的能力不强,而是没有合适你的地方。你来我这吧!”我没动心,知道是在抬举我。过两天,他来找我。我没感到意外,因为他是我的同学加好友。许多年前,他随父母移居国外,现在回国办公司,已有一番成就。大多同学,都在事业上小有成就,唯有我还在饥肠辘辘中度日如年。
同学说,我不是拿你大材小用,也不是拿你小材大用。我就缺你这样的一个人。他说,公司后勤漏洞太大,想找一个自己人管着。我懦懦地说,我能力有限。他说,知道你的为人。老婆在一旁笑着说,别端着了,应了吧!同学连忙说,工资待遇尽管提。饥不择食,我说能解决家人温饱就行。这就算是应了。
第二天,我应约而去。出乎意料的是,工资待遇远超过我想象。心里是既激动,又兴奋。当然,这不能体现在脸上。可心里在暗暗想,一定要对得起老同学、好朋友,对得起这份工资、这份薪水。
其实,这份工作于我来说,算是熟门熟路,所管的也就是食堂与仓库。办公室足有四十平米,两个仓管,一个统计员,我是主管。我直接上岗,办公桌靠两边,并成两个对面,是男女搭配。两女的都是二十七八岁,一个姓李,一个姓倪,两人风姿绰约,各有风采,若是走在大街上,回头率绝对很高。那个男的姓张,三十出头,窄脸、嘴小、下巴尖,贼眉鼠眼,让人过目不忘。听说,他的父亲在市医院工作。我环顾一下办公室,还算整洁。两个仓库管理员,坐对面;我和统计员小倪,对脸而坐。
我,姓古,四十岁,相貌端正,大专毕业。我是四人中唯一戴着眼镜的,略显斯文。
三个同事,都能配合我的工作。我也很卖力,一个星期下来,仓库食堂帐目弄得清清爽爽,明明白白。过去零乱的仓库,也变得整整齐齐。老同学没直接夸我,只是抿着嘴,点头微笑。
工作妥了,心里也就平静了。然而,这平静很快就被一件事给打破了。我感觉到,张和李的关系不一般,他们的表情、言语,意境深远。但我故意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我只对工作负责,其它的,不归我管。不过,这多少会影响到我的情绪。
第二件事的发生,是几天之后的星期天。我和倪需要加班。早晨,我刚在办公桌前坐下,发现了倪的变化:她一改往日妆扮,不是平常扎的马尾辫子,披着有些散乱的头发,一部分头发遮住了半边脸。但我从另半边脸上,还是能看出她额上的淤伤。
我问倪,怎么了?
她不出声。
再问,她就默默地落泪。稍微平静之后,才断断续续诉说她家发生的事情。她男人好赌,还经常拳脚相加耍酒疯,嫌她不懂得侍奉男人……
我同情地望着她。倪的外貌、言谈、举止,都算得上是很有素质的女子。
倪还在落泪,我不知如何安慰。顺手抽了几张面巾纸递了过去。可是,倪的泪水,却越擦越多。
我说,事情都过去了,会好的,会好的!
她说,想离婚。
我说,离婚不是小事,得慎重!
她说,他外面有女人了。
…… ……
晚上,我跟老婆闲聊时,说到此事。老婆说,负心汉太多了,缘分已尽,怨天怨地都没用。老婆说完,便安然地睡去了。
第二天,我按部就班处理事务。今天公司的事情格外的少,一会就忙完了。我是个闲不住的人,便去了趟仓库,又来到食堂。一切都按要求归置有序,没有让我多言和伸手的地方,让我欣慰。
回到办公室,无聊依然存在。倪做完了该做的事也回到办公室,开始整理票据,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数据上。趁倪忙于工作,我开始偷偷观察她。也许,是倪和李的较大反差,才引起我对倪的注意。倪很安静,很娴淑,不刻意表现自己。李却不同,不仅爱表现,而且喜欢张扬。倪是瓜子脸,白得像煮熟的蛋白;眼睛大,深遂又明亮;鼻子直,且尖翘;樱桃小嘴,唇切线均匀。不足的是,脸上与嘴唇,缺少这个年龄该有的红润。总之,倪是很耐看、很养眼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本应该被娇养宠爱。可是……
正当我欲挪开目光时,倪似乎察觉到了。她抬起头,我躲闪不及,目光闪电般地触碰到了一起。我显得有些尴尬,倪报之浅浅一笑。后来,倪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落在我身上,感觉她也在观察我。倪的目光有点怯懦,但温柔又有温度。
下班回家,心情很好。刚坐下,老婆走了过来。以为她会问我工作咋样?工资多少?但都不是。
她问,办公室里几个人啊?
我笑答,四个人。
她问,有女的吗?
她的目的显而易见。包括我在内,两男两女。她们都是二十七八岁,年轻而且漂亮。我斜过头,声音洪亮而干脆。
见我盛气凌人的架势,老婆软了下来,不再追问。
那晚,老婆给了我一次史无前例的温柔,让我有些不适应。
这些年,我十分了解她的性格。我,属于她私有财产,想怎么“花销”就怎么“花销”,容不得半点怠慢。男人有时很贱,心甘情愿地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欺凌”。
第二天,老婆恢复了原样,继续她的吆五喝六。昨晚的事,仿佛做了一个梦。
到了单位,我的心情很好,这是来自于工作稳定后的踏实,当然也有工作环境与氛围的和谐。今天倪带孩子来了,向我央求道:女儿生病了,没人带,做完手头工作,想带女儿去医院看病。说着倪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
见此情景,我不免有了几分怜悯。赶紧去吧!手头的工作我替你做。
倪连连道谢,搀着孩子走了。
这些天,倪一见我,总带着笑。那笑绝不是恭维,更不是妩媚,那是一种尊重。尽管如此,我心灵深处的某个东西,还是被触动了。
李另谋高就,去了别的单位。李在收拾东西,张的神情与话语,都透出不舍。李不屑一顾,形同路人。李走后,张失魂落魄,食不知味。我劝张,路过的都是风景,別太难过。张沮丧地说,她跟我说的好好的,各自离婚,然后我俩结婚。这婚倒是都离了,可是她却跟别人跑了!
次日,公司招了新人,依然是个女子,姓陈;年龄与张相仿,外貌没什么特点,扔在人堆里也难得记住。如果非要找她的特别之处,那就是她的围度,约一米六的身高,体重远超一百六十斤。一说话,就出现了另一个特点:细声细言,如同猫语。
三个月后,我升任办公室主任一职,兼管后勤工作。本以为是工作表现所致,其实是老同学有意让我在基层缓冲一下。他的目的,要让我做他的左膀右臂。
坐在主任办公室,身价是提高,可是心里却感到丢掉了什么,有一种失魂落魄的感觉。
电话铃响了,电话是倪打来的。我听着电话,另一只手不由地攥起拳头。
倪说,他又打我了,破相太厉害了,不敢见人,想跟主任请假。
我拿着话筒,半天没说话。
倪连忙说,我会加班补工的。
我说,你先养好身体,补工的事再说。
……
倪上班了。借着巡查工作之名,我去了后勤部。后勤的办公室没有什么变化,我的办公桌依然在那,但坐的是张,而不是新招来的女大学生周。
张见我,十分恭维说,领导,未经您同意,我和周调了坐位,目的是想换换环境,调整一下心境,便于好好工作。
张把话都说满了,是为了工作,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扭头看桌对面的倪,倪没有扎那种马尾辫。
我说,这个月的报表做好了吗?
倪抬脸回话,挡在脸上的头发自然分开两边,暴露了还未痊愈的伤痕。倪的回话,我一点也没听进去,只觉得心里涌满了对倪的同情。
走出后勤办公室,倪突然跟了出来,像是有话要说。我疑惑。有个人也跟着出来,是张。倪不说了,借故下车间岔开了。
我刚坐下,便接到倪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是倪,能不能调个岗位?
我问,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这份工作,还是嫌工资不合你的满意?
都不是!
那是为什么?
我,我……
你放心说,我会认真考虑的。
张,老是骚扰我,我没办法安心工作。
……
不日,后勤部变成了青一色的女子部。
晚上我有些累,早早上了床。老婆扑了过来。我说,今天有点累,想好好睡一觉。
老婆脸一沉,大喊我伤了她的心。还说我有外心了,有人打电话告诉她的。我冤枉啊!她开始严刑逼供,让我招了。我拿她没办法,她太强势了,她太放任了,不用我宠她了,她已经会宠自己了。闹得一整夜不太平。没办法,这是老天安排给我的冤家。
事后,我开始密查那个打电话的人。但查无实据,难断结论。于是,我只能反过来对老婆严刑逼供。她不说,我就开始打“冷战”。下班不回家,不打电话,也不接老婆电话。最终老婆还是招了,说是一个男的打的,而且用语音变声。我一时无语!
生活在继续,你认认真真地对待,可生活不一定能给予你所预期的结果。
初冬的那个夜晚,我被电话声吵醒了。看看时钟,凌晨两点。
老婆不耐烦说,谁这个时候还打电话来?
我拿起电话,是倪的声音。我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我忙按下免提,以证明自己清白。
古,古主任,你,你……
电话那头没声音了。我猜想,倪一定出事了。
老婆“嗖”地爬起,眼睛死死盯着我问,是她吗?
是!是的!我紧张地回答着。
老婆的目光在燃烧。
电话那头又有了倪的声音,古,古主任,救,救我!
我急忙问,怎么了?
我,我肚子疼,我怕我,要死了。
电话那头又没声音了。
老婆气愤的问我,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她没有男人吗?
我说,我不知道。
老婆又说,她也该有亲人吧?
我说,她是孤儿。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求救声:救,救我,我不能死,孩子离不开我。
我问,你男人呢?
倪说,他电话关机了。
我看看老婆,老婆也愣愣地看着我。
我说,你决定。
救人要紧!老婆当机立断。
外面正下着雨,风冷嗖嗖的透着寒意。
我们爬上桑塔纳,向倪家的方向驶去。
老婆问,她家住哪里?
我说,不知道,大概这个方位。
老婆有些疑惑。说,打电话呀!
我开始打电话,电话没人接,再打,终于接了,是倪的孩子。
孩子哭着说,妈妈晕过去了。
老婆接过电话,安慰孩子,问明了住址。
倪终于抢救过来,医生劈头盖脸给我一顿批。你这个男人怎么当的?你老婆怀孕了都不知道,而且是宫外孕。太危险了,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我想解释,医生没时间听我解释。老婆转身也走了,更不听我解释。我喊老婆帮着照应一下,老婆头也不回说,你自己种的苦果自己收拾,于我何干?
我懵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第二天早上,倪男人来了。
我说,你终于来了,我终于算是交差了。
本来我想教训倪男人几句,转念一想,还是尽快离开是非之地才对。
我刚走几步,倪的男人叫住我。
倪的男人说,你这算交差了?
这话冷冰冰的砸在我的后背上。我转头问,还有什么事?
倪的男人说,你过来,我跟你说。
倪的男人一拳砸过来,我躲闪不及,踉踉跄跄倒在地上,接着又挨了几脚。
你种了地,就要扑扑屁股走人?你的差事还没完呢!倪的男人蔑笑着,说完大摇大摆走了。
望着离去的背影,我哑口无言,内心承受着莫名的冤屈与耻辱。即使有一百张嘴一千个理由,又怎能说清呢。
倪转危为安,她很虚弱,我们几乎没有对话。她一定很感激我,这是我从她眼神里感觉到的。我对她没有一点抱怨,唯有发自心底的同情。
回到家里,心里忐忑不安,像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老婆对我也实行冷处理了。到了单位,一进公司大门就觉得那儿不对劲。仔细洞察,感觉是大家的眼神不对劲。
刚在办公室坐下,老同学电话打过来,他说,老古啊,你出来,我在老地方等你。
老同学的语气硬茬茬的,我似乎预感到什么。
我走进离公司不远的一家茶楼,老同学在茶楼一角朝我招手。我走过去,坐下。
我问,领导,什么事,不在公司说,招我来这?
老同学气恼的说,什么领导,这儿不是公司,我的老同学,我们是兄弟!
我说,下尊卑应该,应该的。
别胡扯了!知道我为什么招你来这?
我说,知道。
知道就好,看来你已有对策了,不过,问题比较麻烦。
我说,你也不相信我?
我肯定相信你,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老婆要相信你。
老同学的话,击中了我的要害。
老同学又说,张这盏灯不省油啊,以后打交道注意点!
我说,随他胡扯去吧,又能奈我何!
我下班回家,家里冷锅冷灶。进了卧室,老婆不在。我心里发紧,心想老婆真的不会连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吧?
我急忙推开女儿房门,还好,老婆和女儿睡在一起,这似乎要表明一个态度。我急于想和她聊聊,但,一定是越描越黑。算了,还是冷却一下再说吧!
老婆的冷战打了一个月,她把门锁换了。我在办公室小住,变成了长住。
晚上,倪打电话给我,说早想把药费钱还我,因没合适的机会。
我说,算了吧!
她说,受之有愧!
我只得应约而去。
我走在玄武湖边,相约的地点就在不远处。冬夜的湖边有些冷,湖边行人寥寥。
我看见了她,她走近我,伸手递给我一个信封。一万五,不知够不够?
我说,正好。
我挪了挪腿,不知是走是留。
倪说,我叫你来,主要是找一个合适的人聊一聊,我很抑郁!
我没有接她的话,转身面向湖面。我看着湖水,她也看着湖水。湖水里闪烁着的灯影,我眼里变得灰暗。倪说要聊一聊的,她却看着湖水不说话。也许是两颗抑郁的心靠在一起,相互取暖,隔空充电。
倪打了一个喷嚏。
我说,是不是冻着了?
倪说,没事!
倪又打了两个喷嚏,我把大衣脱下来递给她。她不接,她说不冷。我脱下大衣给她披上,我感觉到了她身体的颤抖,她倒向我,倒在我的怀里。
我两臂架空,来不及应对。
倪说,我是心里冷,特别的冷!你抱抱我,抱抱我……
那晚,我抱着倪很久,倪的泪浸湿了我的衣襟。
月初,在老婆的强压之下,我签了离婚协议。虽说还没正式离婚,但基本已是净身出户。倪约我,我又去了,说不清如此做,是对还是错。我和倪两颗受伤的心相互同情着,我跨越那个底线,抹杀了之前的沉冤,拟定了铁定的错误。而我在倪身上,也体会到了从未感觉过的温柔。
第五月,也就是今天,我约了倪。我确认没人跟踪,心里便泛起那种久别的渴望。
我们先后进了一家小旅馆。倪说,今天星期五,等会要去学校接孩子,时间有些紧,我们快点!
我愣住了。孩子!我多久没见孩子了?我突然间有种愧疚,对于我的孩子不止是愧疚,是罪过!
我把倪的衣服轻轻扣上。我说,倪,今天心情不好,对不起!
倪软软地贴在我怀里,没关系,日子还长着呢!
我们相拥了一阵,便各奔东西。
晚上,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躺着,心里想着孩子,说不清想不想老婆,但我知道她一定恨我。夜,像条黑色的河,静静流淌着;夜,很黑,黑得沉重。
几天之后,是倪约了我。她说,今天时间充裕。
她打电话,我似乎有预感。我说,今天有点忙,对不起!
我不知自己怎么会这样说。她有点不高兴,我很理解。
后来倪又打了几次电话。我说,前段时间我脑子有些乱,现在需要冷静考虑我们的事情。
倪在电话那头哭了,一直在哭。其实我想清楚了,我不能再这样糊涂下去了,我和倪的开始,找的都是各自的安慰,根本没顾及后果。其实,我们各自都离不开孩子,都舍不得伤及孩子。而爱的火苗将要燃起,此刻我感觉到了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我又伤害了倪,我感觉到这是我这一辈子,可能都无法弥补的。
我需要想一个办法,如何把对倪的伤害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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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统举,男,1960年9月出生,高中文化,江苏省响水县陈家港镇人,文学爱好者,现就职于江苏勤丰船业公司。
长|按|二|维|码|关|注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名誉顾问:戢觉佑 李品刚
文学顾问:周庆荣 王树宾 白锦刚
法律顾问:王 鹏
总编:琅 琅
副总:蔡泗明 倪宝元
编审:孟芹玲 何爱红 孔秋莉
主编:石 瑛 赵春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