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度 人

 度   人

王冬静||江苏

怎么话从心里一顺出来，就变成“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了！也是有意思。其实那句古话设了个陷阱，非得把人分得黑白分明，君子、小人两个极端列在一起如此对立，实际生活中，我们看到更多的是人性的丰富复杂，善与恶、美与丑、功过与是非、君子与小人，哪里有什么真相，只是角度不同而已。

我们否定的人，未必不是别人肯定的。我们厌恶的人，未必不是别人喜爱的。所以，没有客观，只有主观。投向别人的目光，以自己为底线，超过自己的由衷敬佩，不如自己的，也能理解。但某人的下限如果连我的想象都突破了，那就要按下“删除”键了。

我很清楚自己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对人是比较挑剔的。有时候也努力地提醒自己，不要那么尖刻。但努力的成效甚微，我还是会为了一些小事、一些所谓的细节，将某个人从我的朋友（广义的）圈删除。我信奉的行事原则历来就是那完全不够成熟的“黑白分明”，给自己圈一个清清爽爽的交往范围。身处的环境已经污染严重，个人的小圈子若不能洁净一些，那健康真是难免要出问题的。

第一个被我拉进鄙视黑名单的是办公室一个同事，年轻的在读博士。他会做出把办公室里一只吐司机带回家的事情，令我连教育他的话都没法说得出口，因为怕伤害到他的自尊。我嘴上说得是“没关系，不值钱的，我再买一个就是了”，心里想得却是“没出息的人就会做没出息的事情。不管这只机器是公家的还是个人的，你都不能往家里带啊！哪怕它‘很久没人用、落了一层灰’。”从此，我便有了一个需要长期共处却完全不认可的同事。

第二个被我直接删除的是在商会结识的一个同乡，穿着打扮看久了竟也不觉得怪异的婚纱经营者。她长期以来在我们有限的交往中一直保持着比乡土还浓郁的热情，这种热情让我从最初对她造型的难以忍受到看出几分好来。所以说，伦理上的判断会影响纯粹的审美。善，在人们眼里常常就是美。不幸的是，我前几日坐在另一位老乡的茶桌前，听到有关这位婚纱女的一些琐事：去年买一个同乡茶店的茶叶，至今还没有付款。延迟付款可以跟人家打招呼的嘛！可是她偏不，她屡次问人家要付款账号信息，言之凿凿地表示“明天就付啊！”；叫另一位单位会员帮她拍了视频广告，数目并不大的制作费用也一直未付；还有商会的会费，也是拖了两年才缴纳，与此同时，商会秘书长家添双胞胎孙女，她倒是礼数倍至，据说这“公私分明”的做法，是深谙人情世故的：会费拖的是公家的，红包收买的个人的支持；听到这里，我已经将她由恶俗还原为恶俗。

第三个被我删除的，是在一次我非常认可的朋友组织的饭局上加的微信好友。如果我有足够的包容和耐心，兴许还是个能看出好来的女人，偏偏我没有。压倒我们有可能发生的友谊的稻草是，她在公共朋友圈又一次地发了那么把自己当回事的微信：“这是什么日子，拉个车门，还把指甲拉坏了”，配了手的照片，得罪我的是照片的背景——手放的LV白色logo革面。之前我看在朋友的面上，忍受了一段时间她的各种自拍，还听介绍知道该女供职于古吴轩书店，这样的新朋友总是可以认识的吧。这一条微信的出现，我们继续做回陌生人。这里面暗含的逻辑，是我的逻辑。所谓的，“三人行，必有我师”，就是说做人要谦虚，不起眼的身边人，都有可能有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那么，即使我怀着如此励志、如此功利的想法，此人也是不适合留在我的视线里面了，有碍观瞻。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生活里充满着各种无奈，“任性”是多么地奢侈啊！可是，唯有在选择交往朋友这事情上，我们都还能够给自己留一席“任性”之地。不需要那么多无效的社交，更不需要那么多无聊的人脉。做好自己，修炼自己，路漫漫其修远兮。我宁可别人果断将我删除，也不希望ta看着我的朋友圈消息徒增不适。说白了就是，我宁可你骂我，也不忍心看你对我假笑。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王冬静，女，江苏滨海人，现为东南大学中国区域发展战略研究中心办公室主任，爱好读书、唱歌（民族美声）烹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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