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2期 || 陈平:父亲/轩诚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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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儿子的心目中父爱执着如山;在父子之间,父爱更多的是父亲身体力行的传教;是父子之间父爱密码潜移默化的传承。从儿子懂得父爱之后的那天起, 父亲就是儿子心中顶礼膜拜的英雄。当儿子为人父以后,儿子更加懂得了父爱的伟大、懂得父爱的责任与担当的不易。
人世间生生不息,薪火相传,父爱顶天立地,父爱永恒。
文:陈 平
赏析:张丽梅
父亲离世已经二十年整了,对于父亲的样子我脑海中的印象已经逐渐模糊了,如果不看照片只怕是再难以想周全他老人家的模样。今夜不经意间偶然看见父亲的照片,不禁又让我想起当年的许多事情。
我出生在农村,七十年代中期,那是个非常艰苦的年代,无论从那个方面都让我们面临贫困。我从小就身体不好,经常流鼻血,而且还止不住,母亲只好拿着父亲微薄的工资经常带我上乡里的卫生院冶病,为此,原本就非常拮据的家庭又雪上加霜。在那个年月里,父亲每月可以贴补家用的工资不过是八块钱人民币,这八块钱母亲是要用来做许多事情的,而我孱弱的身体用了不知道多少个这样的八块钱。母亲常对我说:“儿啊,十元的人民币粘连起来,可以给你做几身衣服了。”为此从小我就知道父母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我身上,可是我孱弱的身体并没有因为用了家里所有的钱而有所好转,这让我每每想起这段往事都感到愧对家人。
父亲是一名铁路工人,在离家不远的省城上班,每次回家时总给我们带几个白面馒头,在那个贫困的年月里,白面馒头也算是好东西了。
因为家里日常是吃玉米面做的窝窝头,还不能管够管饱吃,没有副食,也沒有油水,饥饿是童年深刻的记忆,我们姐弟俩经常会在半夜里饿醒,因此对于白面馒头也算是稀罕物了,我和姐姐常盼父亲回来,这样就可以吃到父亲带回来的白面馍了,但从来没有想过,这是父亲为我们省下来的口粮。
童年苦难的生活我到现在依然记忆犹新,所以对父亲的感恩之心也永远不会忘记。
八二年年底国家开始实行生产责任制、包产到户,每家每户分得了相应的田地,人们的生活才渐渐有了好转,小日子才逐渐有了些盼头,我家的生活条件也在逐渐发生转变。父亲经常在节假日便会踩着他的二手红旗牌自行车回家,穿着锃光瓦亮的二节头皮鞋、身上的天蓝色中山装工作制服也总是棱角分明。父亲每次回来后便会把庭院打扫干净,特别是犄角旮旯处都会认真打扫。然后再买上一二斤猪肉回来做回锅肉、红烧肉、他做出来的那味道堪比大饭店掌勺的水平,所以父亲每次回家都是一家人的快乐与期盼。
父亲其实是很个严厉的人,要求我们从小就要懂事,懂规矩,站要有站相,坐要有坐相。可是我与姐姐都不喜欢父亲教条式的管理,却又怕惹恼了他后招来一顿教训,只好在父亲面时乖乖听话,其实内心是非常抵触父亲的。到现在为止,我常常想,在那个年月里,我能吃饱饭,并且能老老实实地去上课,对我来说已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而父亲却总是要求我们这样那样。现在自己做了父亲,我又对自己的孩子重复起父亲的教育,真是有了孩子方知做父母的不易。
父亲非常喜欢看书,每月都会从自己微薄的生活费中挤出些钱来买书。什么《马克思与恩格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西游记》《红楼梦》《三国演绎》及买给我们看的连环画……每次父亲走后,这些书便成了我的精神食粮,因为当时贫乏的生活中几乎是没有其它的娱乐,就连黑白电视都是在九十年代才开始普及到农村的。所以,当时父亲买给我们的连环画便成了我的启蒙老师,开启了我对知识的渴望,那时候我边看边问父亲与母亲,慢慢的就认识了许多的字,也从中懂得了许多的道理,这些道理也一直伴我走到今天。
父亲于一九九三年退休,时年55岁。我于一九九四年顶替了父亲的工作岗位,在机务段学习专业知识。父亲在退休后的第三个年头里便得了直肠癌,而且做了手术。我仍记得当时在医院的情景,父亲在成都火车北站对面的铁路医院住院,那天早上八点钟,医生、护士就推着父亲去动手术。手术整整做到晚上九点,其间,护士端出两大瓷碗血肉模糊的肉让我去培菌室做化验,端着从父亲身上割下来的肉,我泪如雨下,上天何故要让父亲遭受如此磨难、受如此大的罪受呢?苍天无语,我却心如刀绞,任凭泪水长流,内痛无助。父亲啊!我多想病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您,您老依然可以象从前那样照顾我,心疼我。
当父亲被推进病房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经历了长达十三个小时的手术,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从推车更换到病床上时,父亲忍着剧痛,把牙咬得格格发响,硬是没有发出一声呻吟。看着眼前的父亲,泪水再次湿了我的脸庞,这需要多大的忍耐力啊!父亲的身影在我心中突然就变得无比的伟岸。坚强的父亲教会了我如何做一个男人。父亲您就是儿心中永远仰望的一座大山,无人能及。
父亲走的那年我考上火车司机,这也算是给了他老人家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我终于走上了他希望已久的道路。三年多的病魔折磨了他的身体,却并没有能够折磨到他平淡如水的心态。父亲走得时候很安详,虽然从一百多斤瘦到六七十斤,但他却面带着微笑,他笑着走了,也许他想把这笑容留给我,因为里面包含了父爱和父亲的希望与祝福,或许他想让我从中慢慢地去感悟和思考自我的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