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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辖区事土地爷纤毫皆知 为私欲两县令各设奸计
雪还在继续下着。整个沙苑都被纯洁的雪覆盖了，洁净无比。东王寨的居民都呆在自己温暖的房间里，男人们或三三两两品茶聊天，或三五成群弹三弦拉二胡高唱秦腔，或让家人烧菜温酒吆五喝六，过着难得的老天爷给放的雨雪天假期；女人们或坐在热烘烘的炕上，一二知己边纳着鞋底边低语着闺房之事；或三两老妇坐在炕头，盖着褥子，交流着村里村外的逸闻趣事，哈哈大笑；或一个人想着心事，盘腿坐在炕头，嗡嗡嗡地摇着纺车，纺着雪白的棉线。没有一个人去土地庙给土地爷上香献贡。土地爷也不计较这些贡品，他要的就是清净，爱的也是清净。他也和东王寨里的人民一样，悠然地享受着属于自己的难得的假期。土地爷在土地庙后的烟台下简陋的灶口里生起柴火，随意地坐在地上，看着灶上陶罐里的水冒着热气，嘴里喃喃地道：“又是一个丰收年，东王寨的人有福啊。”水还没有开。土地爷索性靠坐在用红砖砌就的庙墙上，望着对面的槐树林和雪白的沙梁微笑着。东王寨每户人家的即时画面便在他的眼前映现着，就像在播放纪录片一样，每个人的心思和言行便一一记录在了土地爷的脑海里。“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因果报应真真切切，丝毫不爽啊。”他念叨着，耳边传来了水沸的声音。土地爷从怀里摸出茶叶罐和茶杯。打开用葫芦做的茶叶罐，倒出一枚沙苑子茶丸，投进瓦罐里。稍等了一会儿，就端下瓦罐，倒了一杯茶水，又把瓦罐放在灶台上。这才悠然地品了起来。淡淡的豆香味溢满了庙前庙后的空间，和漫天飞舞的大雪融在了一起。吴用和师爷从王若愚家出来后，就直接抬着礼品盒回到了沙苑县城，径直向桃花坊奔去。刘耀宗离开沙苑监县衙，一到桃花坊就点好了餐。他安排一个小伙计在门口看着，自己就去了固定的包房，和小翠厮混去了。小伙计站在桃花坊门口的狮子旁袖着双手，不停地跺着脚取暖，但眼睛却一刻也不停地望着不远处的街口。雪花不歇气地下落着。桃花坊门前的大小街巷都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雪花。两个被雪花糊满了身体的人骑着马进入了巷道，其中一个人还穿着官服。小伙计认识他们，他们正是县太爷吴用和师爷。两人的身后紧跟着四个抬着礼盒的衙役。
吴用和师爷他们不紧不慢地走着，任由马自己随意迈着步子。今天的差事虽然没有圆满地完成，但吴用并没有丝毫的愧疚。他知道，再稍稍用些心，是会帮刘耀宗把菊荷娶到家里的。他有这个信心。还没等到吴用他们走到桃花房门口，刘耀宗就带着管家和家人迎了出来。刘耀宗痛苦地望了一眼那两副礼盒，瞬间就又笑着走到吴用的马前，打着恭，笑着望着吴用道：“老爷辛苦了。快请进，暖和暖和。”刘耀宗接过吴用的马缰绳，随手递给了管家老张，携了吴用的手，向桃花坊走去。刘耀宗家的小伙计赶忙接过师爷的马缰绳，连同管家老张手里的马缰绳一起，牵了马，向一旁的马棚走去。那四位衙役也在刘耀宗家小伙计的陪同下，去了一旁的小吃摊吃饭去了。刘耀宗带着吴用进了最里面一个隐蔽的单间里。小翠带着两个妖艳的小姑娘正等在里面。九盘精致的茶点整整齐齐地摆在方桌上。一只大号的火盆放在方桌底下，灼灼的火光在不断产生的炭灰的掩盖下明灭着。单间里温暖如春。小翠立马给一旁的那两位小姑娘使了个眼色，那两位妖艳的小姑娘马上袅袅娜娜地走近吴用，一人一个胳膊，拉着吴用向尊位走去。吴用只好笑嘻嘻地被两位小姑娘温润的小手挟持着，心甘情愿地坐上了上席，并顺势把黏上身来的两位小姑娘揽进了怀里。刘耀宗坏笑着对那两位小姑娘道：“你们两个可要好好伺候吴老爷啊。如果今天吴老爷不高兴了，哪怕一小会儿，你们可不要向我要银子啊。”那两位听了，就一边一个把粉嫩的脸蛋贴在吴用的脸颊上，嗲声嗲气地道：“吴老爷，你可听见了啊。如果刘老爷不给我们银子，我们可要向您要啊。”然后又同时轻轻地亲了吴用一口。吴用舒服地在两人的红嘟嘟的小嘴上都亲了一口。小翠赶紧提起茶壶，斟满茶水，给吴用和刘耀宗恭敬地奉上。坐在吴用左边大腿上的姑娘端起茶杯，嘟着小嘴，翘着兰花指，把茶水放在了吴用的唇边。坐在吴用右边大腿上的姑娘，用半睁半闭的迷离的大眼睛望着吴用，娇声道：“老爷请喝茶。”吴用望了一眼坐在对面，揽着小翠的刘耀宗，不自然地喝了那杯茶，然后柔声道：“二位姐姐先坐在一边吃果子。我和刘老爷说说话。”那两位小姑娘也是见过世面的女孩。她们乖巧地站起身，悄悄地坐在了身旁的椅子上，捻起自己喜欢的茶果，小心翼翼地闭着小嘴，咀嚼起来。吴用坐直身子，拱起双手，面带愧色地道：“小弟办事不力，没能为耀宗兄牵好红线，愧受耀宗兄如此厚待。”刘耀宗也忙拱手道：“哪里哪里。如果媒事好说的话，那么世间就不会有媒人磨破嘴，跑断腿之说了。再说了，菊荷那可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啊，还望吴老爷能继续为小弟辛苦啊。”
吴用这才坦然了很多。他啜了一口茶水，继续道：“今天虽然没能为耀宗兄说成好事，但我却有新的发现。我发现王若愚他娘很愿意和您结亲的。只是，碍于菊荷的态度，王若愚他娘就没有同意。我认为，再跑几次，耀宗兄就一定能抱美人归的。”刘耀宗奸邪地笑了，道：“谢谢吴老爷玉成。到时候，我一定会重谢老爷的。”刘耀宗望望房门，大喊道：“上酒席！”很快，一桌精美的酒菜就摆上了桌子，也是整整九个菜。鸡、鱼、带把肘子、蜜汁轱辘、水磨丝等等，都是沙苑监的名菜。与此同时，小翠也用她那纤纤玉手给每个人面前的杯子里斟满了清冽醇美的沙苑名酒——同州特酿。刘耀宗端起酒杯，站起身，双手敬向沙苑监监令吴用。道：“老爷在沙苑供职已经几年了，熟悉我们沙苑的规矩，满饮三杯。就请吧。”刘耀宗从小翠手里接过另两杯酒，恭敬地敬给吴用。吴用一一干脆地喝了。三人这才都高兴地坐了下来。这时，包间的门突然打开了，师爷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道：“老爷，不好了。王若愚死了。”“什么？王若愚死了？”吴用惊恐地站了起来。但很快，他就缓慢地坐了下来，淡然地道：“怎么死的？死在什么地方？”师爷浑身战栗，结结巴巴地道：“死在东王寨南面的沙湖里。好像是冻死的。”“被李真人他们抬到了村口。放在搭建好了的灵棚里。”“恩。知道了。你去吧。”吴用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下来。可是，师爷还站在门口，满脸死灰色，道：“那封信落在了湖边的芦苇上，被莫愁姑娘捡到了。”“捡到了就捡到了。这样更好。你去吧。”吴用有些不耐烦了。师爷还是不想走。他继续道：“可他是从咱们县衙回去后才死的啊。”吴用的语气缓和了一些，道：“这不就对了。去吧，好好喝壶酒。有什么话回县衙后再说。”得知王若愚死了，刘耀宗有些失落。王若愚不仅是他的邻居，小时候的玩伴，而且还是他的竞争对手和朋友。王若愚的死，让他感觉到十几年来一直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座大山突然没了，变成了无垠的平地。甚至连地面也没有了，只有茫茫的虚空，让他无处着力。他虚脱一样地坐在那里，自斟自饮起来。看着小翠关紧了房门，沙苑监监令吴用突然变得亢奋起来，他知道，自己终于双赢了。他端着酒杯，站起来，恭敬地双手擎向刘耀宗，道：“恭喜刘老爷！”吴用继续站在那里恭敬地擎着杯子道：“王若愚死后，菊荷要想不成为老爷的夫人都不成了。为了王家的未来，秀才娘子一定会想法说服菊荷嫁给老爷的。”刘耀宗厌恶地道：“我怎能做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呢？”小翠望了一眼刘耀宗，赶紧给吴用身旁的两位姑娘使了个眼色。那两位小姑娘会意地一左一右黏在吴用身上。一个端酒杯，一个执酒壶，给吴用娇滴滴地劝酒。在两位小姑娘的撒娇声里，吴用渐渐消去了尴尬。他快乐地喝下了小姑娘递到他嘴边的酒。刘耀宗也发觉自己刚才的失态。看着吴用在两位小姑娘的娇美身躯包裹下快活的吴用，也高兴地笑了。他一把揽过小翠，在在小翠的手里也喝了一杯酒。于是，一个阴毒的计划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大荔文学·长篇连载·李跃峰】沙苑子（28）——杜公子求婚黄紫霞 刘耀宗谋取王菊荷
李跃峰，笔名（网名）山野俗人，陕西省大荔县人，“吃在大荔”和“大荔文学”主编，曾在国家各级报刊发表作品，获省级以上奖励多次。其中，中篇小说《梁燕妮》于2010年获得了首届全国“铜锣湾”杯“孝问苍生”孝文化征文大赛二等奖，栏目剧《咱们村的监委会》获得了2011年全国廉政短剧大赛铜奖，短篇小说《书怨》获得了2009陕西省首届“益秦”杯“与法同行”征文大赛优秀奖。著有长篇小说《追逃》、《蝉变》及《沙苑传奇》三部，中短篇小说数部，散文百篇，诗歌几百首。
总编：夏春晓
副总编：邢根民
顾问：马行健 张仕德
主编：李跃峰
编辑：张爱玲 高华丽
主办单位：大荔县作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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