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北斗以南,一人而已

在武则天时代的大臣之中,狄仁杰大概是知名度最高的一个。狄仁杰出身于太原狄氏 ,早年以明经及第,曾经长期在地方任职,以不畏权贵著称。

691年,狄仁杰由洛州司马升任为地官侍郎,代理尚书,同时被任命为“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成为武则天宰相班子的一员。后来有一次,武则天见到狄仁杰,就对他说:“卿在汝南任职的时候,颇有政绩。但却有人在朝中说你的闲话,你想知道是谁吗?”狄仁杰却说道:“陛下要认为我做错了,我就改正。如果陛下能够知道我没有过错的话,那是臣的幸运。臣不知道说我坏话的人是谁,我还打算和这样的人交朋友。请陛下不要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武则天在登基称帝之初,为了打击异己而纵容来俊臣、周兴等一班酷吏大兴冤狱。狄仁杰也未能幸免,被捕入狱后,狄仁杰先是承认被诬陷的罪名,然后再想办法向武则天伸冤。武则天见到狄仁杰后,问狄仁杰:“你当初为什么要承认罪名?”狄仁杰说:“我要是不承认罪名的话,早就已经死于刑讯逼供之下!”武则天虽然知道狄仁杰无罪,但依然将狄仁杰贬为彭泽县令。

后来契丹人入寇冀州,武则天任命狄仁杰为魏州刺史,在职期间成功地消除了边患。武则天为了嘉奖狄仁杰,甚至亲手为他制作了带有十二个金字的锦袍。神功元年(697年),狄仁杰再次以鸾台侍郎的本职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加银青光禄大夫,兼纳言,第二次成为丞相。任职期间,狄仁杰多次提出了合理化建议,受到众人的称赞。之后,他又以宰相的身份镇守河北防御突厥,取得了值得称道的政绩。公元700年,狄仁杰被任命为内史,武则天还专门为狄仁杰在洛阳赏赐了宅院。

武则天画像

武则天取李唐王朝而代之,以女人而称帝,之后始终面临着一个继承人的问题。如果,武则天立自己的儿子为后嗣,则自己代唐建周的成果则最终会荡然无存,因此武则天的侄子武承嗣等人极力争取武则天立武氏为后嗣。后来狄仁杰等人力主以李显为后嗣。狄仁杰非常坦率地对武则天说:到底是儿子亲还是侄子亲呢?最终还是母子亲情战胜了武则天的政治抱负,武则天立李显为后嗣。圣历元年(公元698年3月),武则天以治病为名,悄悄地将庐陵王李显(即被废的中宗)从外地接回神都洛阳,藏在宫中,然后召见狄仁杰。狄仁杰再次慷慨陈词,力主要以李显为后嗣,武则天却打断了他的话,把李显从幕帐后唤出,很亲切地对狄仁杰说说:朕现在就把储君交给你了!又对李显说:快拜谢国老吧,是国老让你复位的。

公元700年,九月,狄仁杰在洛阳病逝。武则天非常伤痛,下令哀悼三日,追赠为文昌右相。公元705年,唐中宗复位之后,再度表彰狄仁杰,追赠为司空。

唐代洛阳的里坊

狄仁杰为官数十年,素以敢于直言进谏而闻名。早在唐高宗的时期,有两个将领误伐了李世民昭陵的两棵树,高宗皇帝非要判处他们死刑。而狄仁杰则是据理力争,最终赦免了死罪。在武则天的即位过程中,曾经借助了佛教的宣传。所以,在武则天当了皇帝之后,就极力扶持佛教的发展。后来有一次,武则天在三阳宫避暑的时候,有一个西域僧人邀请武则天去观看安葬舍利的仪式。武则天非常痛快地就答应了。但是当武则天准备去的时候,狄仁杰却跪在马前拦住了武则天的去路,对武则天说道:“佛不过是个夷狄的神,不值得天下之主屈尊前往。而且这个胡僧,看起来很诡异的样子,他请陛下去,无非是想拉虎皮做大旗,用来欺骗远近的百姓而已。而且山路险要,侍卫不易,实在不是万乘之君所应该去的。”就这样武则天半道上回去了,在回宫的途中她还说:“我这是为了成就狄仁杰的直臣之气!”当着佛教徒的面说佛是戎狄之神,当然需要勇气,更何况这个佛教徒还是执掌了天下生杀大权的皇帝!

在武则天的时代里,龙门石窟的雕凿就达到了顶峰。但是,开凿石窟,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后来,武则天准备建造一个佛像,大致估算了一下,需要数百万钱,而政府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于是,武则天下诏要求天下的僧人每人每天施舍一钱,以助成此事。狄仁杰听说后就立即来找到武则天劝谏道:“陛下以为修建大佛并没有从百姓身上搜刮钱财,而是让僧人们来赞助。但是,世间的钱并不是从天上降下来的,还是人们劳动所得。就算是僧人们来赞助,僧人们的钱不也是从百姓身上得到吗?如今边境还没有完全安定,正当宽缓一些不急之务。陛下或许觉着,建造佛像,雇佣了一些穷人来做工,也算是对他们的救济。但毕竟有害农时。而且,单纯依靠僧人们的施舍,还是得依靠政府的支持。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建造佛像,将来万一一方有难,朝廷靠什么来救济呢?”最终武则天听从了狄仁杰的建议,放弃了这个计划。

唐代前期的疆域

狄仁杰为官数十年,始终都把人才的培养与举荐放在心上。有一次武则天问狄仁杰:“我想让你帮我举荐可用之才,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人?”狄仁杰说:“我不知道陛下打算如何任用。”武则天说:“我想要的是将相之才。”狄仁杰说:“要论文才,苏味道、李峤都还不错。但是,要选卓荦之才则非经州长史张柬之莫属。其人虽然已经年长,但他真的堪称宰相之才。”于是,武则天任命张柬之为洛州司马。过了一段时间,武则天又见到狄仁杰,要他推荐人才。狄仁杰说:“我前面向陛下推荐的张柬之,还没有任用呢,怎么还要推荐人才呢?”武则天说:“我已经将他升职了。”狄仁杰说:“臣推荐的是宰相,而不是司马。”不久,张柬之被任命为秋官侍郎,最终得以任命为宰相。在705年神龙政变中,张柬之起到了核心的作用,使得唐中宗李显成功复位。

有一次,武则天要求各位宰相每人举荐一个可以担任尚书郎的人才。狄仁杰就举荐了自己的儿子狄光嗣。狄光嗣被任命为地官员外郎之后,非常称职。武则天很高兴地对狄仁杰说:“卿真的可以比拟祁奚的'内举不避亲’了!”不仅如此,狄仁杰还能做到“外举不避仇”。在狄仁杰被贬的时候,路过汴州,想停留半天治病,但是开封县令霍献可却坚决要求狄仁杰按期离境。后来,武则天要求狄仁杰推荐可以出任御史中丞的人选,狄仁杰就推荐了霍献可。

狄仁杰在洛阳去世后,就葬在了洛阳。现在很多人都把白马寺山门外的一个坟丘称为狄仁杰墓,实际上白马寺山门外的“梁公墓”是当年白马寺住持薛怀义之墓。因为薛怀义也曾经有过梁国公的爵位,后世就将他与狄仁杰混为一谈。而真正的狄仁杰墓,则是在孟津县平乐镇。

狄仁杰之子狄光嗣官至于骠骑大将军,继承了狄仁杰的作风。史称:“刚正有祖风,事亲至孝,非常称职,循环省览,有足可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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