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水特辑】遥寄香火四月天
人生的困扰大抵来自四个方面：不可避免的死亡，内心深处的孤独感，我们追求的自由以及生活并无显而易见的意义可言。 by 欧文·亚隆
遥寄香火四月天
文｜夏红霞
人生到了一个阶段，才发现一到四月所凭吊的人年年增加，对清明的体味犹为真切。这四月便成了春送屠苏之后的酒香缠绕，四极为杯，转眼杯中溢满时间，举杯一酹入土，一缕悬天，天地间唯有这穿越阴阳的香火和祭祀的酒香米香才能使人有所寄托，有所安慰。
备好酒菜置于祖父母坟前，酒香饭香萦绕不去，因清风而远送。当年，每每走入小巷的巷口，就会传来诱人的饭香，祖父母在老房子里忙碌的身影深深的刻在了记忆之中，好像一转身就能看到。消逝于世间的人，在阳光下怎能有影子，只有思念极深的生者才能幻化出那一时的那一景和那一个人。祖父母都离开的第一年，我总在梦里梦见他们在屋子里，我想进去，可没有门，便进去不得。有一次我找到门并把门打开，祖母出来说：你回家吧，别进来。后来我得了一场大病，我母亲告诉我，我如果真推门进去，可能就回不来了，因这无尽的想念所引起的痛心，一次又一次在我心里涨开，让我喘不过来气。五年过后，我还在想，想他们曾给我做的饭，送我到街口的影子，看着我走，他们默默流泪的情景，我还是会掉泪，可没有喘不过气儿，于是我怀疑我是不是不想她们了，为什么那种痛心的感觉消失了？十年后，我想起祖父母时，便像故事一样讲给我孩子听，讲着那些藏在在我心里的过往，她笑了，我也笑了。事后，我有点害怕，难道所有血溶于水的思念都在时间里消失殆尽了吗？
现在，我到了不惑之年方才知道：一年的生死离别是形销骨瘦，抽丝反哺，没有那一年的痛至心髓的想念，终不能懂得恩情两字所蕴含的情天义海；五年的阴阳相隔沉淀了生命里的种种，抛离了不安，恐惧，于是想念也归于平静，那些曾经想起的逝者事情在此时变成了生者活着的基石，只是时间不久，尚存温度，还能引来眼泪；十年生死已不茫茫，略加留意就能跳出生死，那些逝去的亲人，在入土为安时，也会又起一个家，他们的子孙将来必会找到那里，与之团聚，即使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死生后的缘分定然在未来的某时重现，于是笑也成了一种惠心的寄托。
对亲人的凭吊好似一个孩子进行着的寻亲过程，归家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为什么我仰着头？因为我怕眼泪流下来。我不能擎一杯酒给我的恩师们，能做的只是仰着头，让眼泪流到心里，我以为改变了眼泪的方向，可它恰恰流到了天空，整个眼睛润湿整个天空。四周都是冻在一起的沙石，它勒紧了空气，窒息的世界是美好和歪曲的灵魂，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是天堂。
祝愿在那里的恩师们，一切安好！
他们是一个学生一生中最为怀念的人，可惜这个学生回忆他们时，有些情节变得很模糊了。他们都是中文系的老师，站在那个有着几十年历史又破烂不堪的中文系5号教室里，讲着世界的文学和语言，语言和文学的世界。他们都是文人，有着文人的铮骨，其貌不扬，不谈功成名就，只要一点，做个清高的并与一群学生们合在一起，如能是竹林清谈，流觞曲水，永嘉叙旧，于他们而言，那是何等的逍遥。可惜，他们的学生在学生时，笔下的人生中略显疲惫，不顾一切的叱咤风云的想法与世界疯狂的吸纳，于是老师只是一块四年时光的凿碑，匆匆掠过而已。只有在人生的中途，当生命的气息变得浓厚，厚重，清澈平和，曾经的学生才发现一段日子里的一些人让人无法忘怀，不，是刻在骨子里没齿难忘。因有恩师，才有了成长的痕迹，才能寻到高尚的气息，才知道活着的意义应在他处。
来路不明，谈不上前程
回首往事，应白发垂髫
你现在在哪里
来路上，你见到我青春的样子
你想挽我的手
我差异的说：你是谁，我好像见过
你站在未来
那醇香的酒盈满白头
我从你身边经过
你说：唉，去哪，坐下喝一杯
你在那里
看着，我的一生
有没有你的痕迹
恩师，时至今日，学生可以大胆的说出一句话：学生虽不能使恩师因我而荣，可学生做到了恩师所言——德行天下，学生不辱师门。
作者简介:夏红霞，笔名凌波微步。辽宁省辽阳市人，老师一个，双手握笔，笔下写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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