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锦源:走进历史的家族受那些因素支配?
1、
这是一个科学精神的时代,我们过分的注重分,分科、分类、分化导致我们在精细化中越求越深。以至于看不到整体看不到 事物之间的本来关系。那些根本性的、本质化的大问题依旧停留在原地徘徊,对这些问题的认识不是与时俱进而是一落千丈。
当下,个人、家庭与时代社会的关系,很多人说不清楚,甚至那些大家都语焉难详。
《汉书·天文志》有段话:“夫天运三十岁一小变,百年中变,五百年大变,三大变一纪,三纪而大备,此其大数也。”
这段话很有意思。一个人,生命有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般只能碰到一小变。中变,百年之变,很难碰上,大变就更难碰上。我们现在遇到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这是人生的幸运。
在这种幸运的笼罩下,探讨个人命运、家族命运,显得太有意义。当你与朋友聊天,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多半会说,有“时代的烙印”,“时代洪流中的命运沉浮”,。。。。,至于“烙印”是什么,“关系”是什么,“时代”是什么,没有人会去深究。我们的认识止于这种时代社会变迁的感叹。幸运也就离我们擦肩而过。
一个问题:百年来的中国家族命运,其特征是什么,其规律与千年中的中国家族有什么异同。很少有人能给出答案。这并不是说没有答案。
《资治通鉴》记载了陈婴这么个故事:
话说一帮年轻人揭竿而起,杀了东阳县县令,占领了县衙。 这一支反秦队伍,硬生生地推举陈婴为义军首领。
陈婴这个人,过去是东阳县的令史,居住在县城中,为人一向诚信谨慎,被称作长者。
事情发生以后,陈婴回家告诉了母亲县衙所发生的一切。
陈婴的母亲在认真听了儿子的汇报后,对陈婴说:“自从我作了你们家的媳妇以来,还不曾听说你的祖先中有过地位显赫的人。而今突然获得大名声,不是什么好兆头。不如依附归属于他人,这样,事情成功了,仍然得以封侯,事情失败了,也容易逃亡,因为不是世上被指名道姓的人物。”
陈婴的母亲姓氏名谁,我们无从知晓,史料并未作任何记载,所以我们相信她只是一名安分守己的,地地道道的居家主妇,但是面对天下大势,面对儿子从天而降的“暴富”,她表现得非常冷静,给出了非常务实,非常正确的建议。 之后的陈婴混的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在社会变革中,我们总能看见有些名门望族左右时代社会,他们得风气之先,领先了时代。在遇到时代冲刷的时候,这些大家族成员较之他人更有定力。
例如,在华夏文化沉浮之际,陈寅恪家族的成员多半展示了中国文化的魅力,他们把悠久的文化活成了现代人格。在科学与民主横扫社会时,蒋介石家族仍把传统的“忠孝廉耻”放在心里。在文明转型接纳新的元素时,林同济家族的人率先以专业精神要求自己……
陈寅恪家族中,陈宝箴的父亲临死前训导他说,成德起自困穷,败身多因得志。林同济家族的家训中引用过《汉书》句子:“遗子黄金满籝,不如一经。”曾国藩家族有治家八字诀:“书蔬鱼猪早扫考宝”,即读书、种菜、养鱼、喂猪、早起、扫屋、祭祖、睦邻。……就是说,家族的中兴者要有中国传统所说的“家国天下”情怀。 更为准确地说,一个家族要超越地域、阶层的限制,上升到国家社会层面。要求他们在天下层面、在人生的形而上层面、在生活的日常细节层面提供答卷。这些答卷激励、提示后代人,给他们人生路上提供了行修名立的资粮。
我们看到这样一个现象,百年中国史表明,各大上层家族都有联姻,比如有人看到曾国藩家族、宋子文家族、孔祥熙家族、蒋介石家族、陈寅恪家族、俞大维家族之间有“姻亲关系”,感叹这是“极具中国特色的人情关系网络”;有好事者甚至编织了这些大家族的“朋友圈”,以表明中国社会就是这些家族在“坐庄”……
这其实是只看现象没看到其中的道理。那就是,在家国天下体系中,一家族一旦突破地域阶层的限制,进入国家社会的天下层面,其家族成员的起点也必然是天下性的。跟那种村落、市井中的家族成员不同,大家的起点必然是不一样的。一种是坐天下,一种是坐井观天。
史伯为桓公论兴衰:郑桓公看到世道变乱心生恐惧时,就问史伯:“王室多故,余惧及焉,其何所可以逃死?”史伯说,“成天地之大功者,其子孙未尝不章。”
《易传》中孔子强调:“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我们用上面2条看待近现代百年来的大家族,曾国藩家族、梁启超家族、陈寅恪家族等等家族之所以人才辈出,之所以受到人们的尊重,之所以能够坐天下,即在于他们中的家族成员有“积善者”、有“成天地之大功者”。
2、 “天刑地斩”的悲剧
孟子就发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泽,五世而斩。”后来的中国人则发现家族的命运不用看五代,三代即可,“穷不过三代”“富不过三代”。
家族为什么会陷入“天刑地斩”的悲剧?就是大家族也不例外。
如陈寅恪家族的成员在后来多从事理工领域,其家族傲世的文史血脉似乎断了;如曾国藩家族的第五代第六代都极为平凡,再无显赫人物;如蒋介石家族的后人也归于平凡……
这其中自有时代的逻辑,更有家族命运展开的逻辑。中国人都把读书看作跟积德行善一样重要的家教,是谓“世上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天下第一等好事还是读书”。以至于曾国藩等家族都把读书当作家教的重要内容,曾国藩说:“银钱、田产最易长骄气逸气,我家中断不可积钱,不可买田,尔兄弟努力读书,决不怕没饭吃。”
3、
《资治通鉴》记载了这么一个故事:
面对霸权兴替、文明起落的这一场历史大戏,我们只能在谦卑的观察里边获取只鳞片爪的感悟。穷经皓首也不过是窥见命运巨轮之一斑。但是不管怎么样,没有任何国家可以永葆青春,问题在于能否“日新”、“维新”。
过去鲁哀公曾说过这样的话:“我在深宫中出生,在妇人抚育下长大,从不知道什么是忧愁,从未体验过什么是恐惧。”这话说得多么真实啊。
这样的人做君主,即便他不想使国家陷入危亡的绝境,也不可能啊!
所以古人把安享太平看成为毒酒,把没有仁德而身居富贵之位称之为不幸。汉朝建国,直到孝平帝,诸侯王数以百计,大多骄横荒淫丧失道德。
为什么这样呢?沉溺在放纵恣肆的环境中,他们所处的地位导致他们如此。即使是常人都要深受习俗的影响,何况鲁哀公之类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