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A131：沉酣一梦终须醒——读《红楼探玉》

文/望月听雪

“《红楼梦》是一首长诗，诗的文字优美，结构俊俏，意境深远，耐人寻味。曹雪芹是一位小说家，更是一位诗人。他凭着深厚的国学功底，信手拈来，把众多文学典故巧妙地编排在《红楼梦》的文字里，让一个个看似平淡的故事富有深刻寓意，让一个个看似普通的人物变得丰满立体。更重要的是，典故中蕴含了每个人物的结局。”

“那么这些典故隐藏在哪里呢？简单说，到处都是。贾家喜欢看戏，点的每出戏都是典故；宝玉和女孩子们喜欢写诗，诗里也都是典故；”人物对话、对联、谜语、牙牌令、占花名、人名、地名、官职、家具、喝的茶、用的茶具……里面全都是典故。

“红桥梅市晓山横，白塔樊江春水生。花气袭人知骤暖，鹊声穿树喜新晴。坊场酒贱贫犹醉，原野泥深老亦耕。最喜先期官赋足，经年无吏叩柴荆。”这是宝玉屋里花袭人名字的由来，书中已点破将原诗中的“花气袭人知骤暖”改为“花气袭人知昼暖”，此非笔误，而是有意为之。“袭人在前八十回故事中往往表现出贤惠淑德、谦卑隐忍、凡事为大局考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等特点，是个出了名的贤惠之人。”然而，贾家一败落，袭人就弃宝玉而去，嫁给了蒋玉菡这个戏子。《长生殿》中的“芳香四散袭人裾”，形容的是桂花，而第五回袭人的判词“空云似桂如兰”，可见“花袭人”这个名字也传承了“芳香四散袭人裾”这个典故。兰花代表坚贞，但“空云似桂如兰”的意思则是袭人的坚贞只是黄口白牙，随意说说而已，终是一个散的结局，同富贵却不能共患难，“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另《长安古意》里的“独有南山桂花发，飞来飞去袭人裾。”异曲同工之妙在于“诗的主旨就是说长安的贵族'自谓可永保富贵矣’，这和袭人后来弃主求富贵的行为很接近。”

“红楼梦未完还不要紧，坏在狗尾续貂成了附骨之疽，请原谅我这混杂的比喻。”——张爱玲《红楼梦魇》

“《一捧雪》《长生殿》《邯郸梦》《牡丹亭》，脂砚斋说这四部戏是'通部书之大过节、大关键’，它们分别预示了贾家之败、元妃之死、甄宝玉送玉、黛玉香消玉殒这几个关键情节。”

——小草篇之草木情缘

“相思透骨沉疴久，越添消瘦。蘅芜烧尽魂来否？望断仙音，一片晚云秋。”钗黛一身，宝钗和黛玉均是绛珠仙草下凡幻化为两人，分别互为因果，还报眼泪于神瑛侍者，感念他的灌溉之恩、甘露之惠。黛玉别号潇湘妃子，而关于潇湘妃子的典故里亦是两人，娥皇和女英。“传说舜巡视南方，娥皇和女英跟随。来到湘水时，舜已经死了。两人于是泪洒斑竹，投水殉情，化为湘水女神，或称湘夫人、湘妃、潇湘妃子。”金陵十二钗正册第一首判词“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红楼梦曲第二支曲“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薛宝钗为何被称为山中隐士至今成谜，然若宝钗实则为隐藏的绛珠仙子，那便豁然开朗了。这两首词均将宝钗、黛玉写在一处，于其余各人的判词诗句全然不同，大抵便是钗黛一身的缘由了。而一直以为的《枉凝眉》，若说其实同时描写了宝钗黛玉也不牵强，合情合理之至。“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镜花水月意指黛玉早逝，而宝钗亦不得而终。“怅年来车尘马迹，天涯望断。青冢寒鸦啼未了，凄绝此情难浣。更还有幽闺旧伴，死别生离同一恨，梦魂惊，犹似闻低唤。清泪滴，鸳枕畔。深情负尽长遗怨。此生缘，镜花水月，都成空幻。”

笔者另做诗《钗黛一身》，“花落香丘影自怜，煎心焦首夜无眠。三生石起三生案，一世情归一世缘。雪笼珠红人未语，香消孽火病相连。红楼梦醒人将悟，草木薛林本一仙。”

——花匠篇

“漫搵英雄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那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

笔者费尽思量，引经据典，另有石头篇、真玉篇、仙缘篇，结局作诗一首，“欲诉衷肠卿何在，一抔黄土两不闻。潇湘水逝别妃子，蘅芷烟寒锁清坟。梦土今生分日月，仙山来世共云雨。通灵返璞石头记，甄玉归真曹雪芹。”正如红楼梦中所言“沉酣一梦终须醒，冤孽偿清好散场！”将一篇如诗如画却扑朔迷离的红楼梦靥，一一解析，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