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与屈子言——端午文言戏作
吕氏者,渤海郡长春府人也,其人性淡,无大志,做西席多年,聊以自足。
常言其人生有极乐,赛王侯。或有人问其言者何?其必曰:“吾日与书相伴,夜与书同眠。恰如侍有颜如玉,食有千钟粟,居有黄金屋,喜乐无忧,不赛王侯乎?”听者闻其言,暗笑,哂之。
然其所读之书,甚杂,甚浅,每读至迂回深涩处,其必置书于案上,去室遣怀。
而今,网文盛起,网文短精新尚,诱吕氏趋之。阅后,其必自慰曰:“吾所观者,非游戏,非抖音,皆为名家之作,博闻之章。”
此乃狡辩之词,不足信。
辛丑端午,吕氏寅初惊起,是时,天尚未明。
吕氏感口涩,饮温水润喉后,欲重卧榻上,复见周公。
忽闻室外有人声切切,似唤其名。
吕氏甚异,亦甚奇,心虽忑忑,仍徐徐启门,观之。
门外一人,峨冠博带,腰挂长铗,身佩宝璐,似有《骚》中屈子之貌。
问其姓氏,此人曰:“余乃楚之屈平是也。”
吕氏闻言,大惊曰:“三闾大夫至此,幸甚!不知有何见教?”
屈子曰:“余离世已有二千余年矣,每至端午,必来世间走一遭,期遇有缘人,畅谈一番,聊遣寂寞而已。”
吕氏邀屈子移步室内,然屈子婉拒,于是二人至室外一亭中,对坐石几之上。
夜风习习,清凉入肌,花香阵阵,沁人心脾。屈子拂袖,霎时,亭中石案上现粽几枚,佳肴两碟,清酒一壶,玉杯两盏。二人对酌,清谈。
屈子问吕氏今岁有何异事,吕氏言今岁仍与去岁同,最大之事,莫如新冠。新冠于海外肆虐,而华夏四海晏平,神州大地,其乐融融,乃民之幸也。
然,仍有宵小作乱,为一己私利,做苟且之事。王氏亵童,迷雾重重;白银奔者,命陨谁责?行甲被查,作俑者谁?……桩桩件件,使人意难平,心难静。
闻吕氏言,屈子面有愤然之色,曰:“善恶之举,自古有公断。然吾辈行于天地,应磊落为怀,坦荡为人,名利虽好,不应汲汲。可叹世人,为何沉迷?”
吕氏笑曰:“屈子仍有世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之心也。然,乃不合时宜也。君不见,历朝历代,清者难自清,浊者貌似清多矣。世间之事,看淡,看淡也!”
听吕氏言,屈子愈加愤慨,斥吕氏,“君之言语,无理,无则,无心,甚是利己。汝饱读诗书,亦常读余文,应有济世安民之心,为何苟且于世,有辱斯文也!”
吕氏闻其言,甚惭。觉知世人为何尊屈子,皆因其言为民,其心如水,其行为公,忧乐天下,利国利民,如此屈子,世间又有几人?
思自身,吕氏愈知己之渺小。蜉蝣于世,为稻粱谋,尝有折腰屈节之举,口是心非之言,与屈子怎可等同?
愈思愈惭,愈惭愈慕屈子之为人。
吕氏观屈子之貌,风姿俊逸,飘飘欲仙,非世人可比。不觉盛赞其楚辞之卓越,投汨罗之壮举,为文,为人,皆世间少有。
随后,二人背《离骚》,诵《九章》,吟历代所写端午之佳篇,交谈甚欢。
此时,天将破晓,遥有鸡鸣之声,屈子忽起,拱手曰:“今日与君交谈,甚欢。如有机缘,择日再见。”言毕,飘然欲行。
吕氏不舍,伸手相留,然手中空空,屈子已倏忽不见。
忽惊起,见己仍卧榻上,觉知,乃黄粱一梦也。
然则此梦于吕氏,乃一端午好梦,警其立于世,其身虽孑孑,其行应巍巍,醒清于世,不枉世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