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红颜录》碧血丹青篇(十八)

[温仪]说: 〈身子晃了晃,贝齿咬紧嘴唇,已无丝毫血色〉他不是个好爹爹,更不是个好人,在外头造了好大的孽。可我……也不是个好女儿。

[夏青青]说: 妈,你别这样想,那都是他们自作自受!比起他们做的那些坏事,如今的下场可算是太便宜了呢!

[谢衡]说: 以棋仙五老的所作所为,本是死有余辜。我今日饶他们一命,也只是瞧在这些年容留两位的一点善缘上。毕竟说到底血浓于水,都是尊亲长辈,而为人子女者,弑亲终是不详。

[夏青青]说: 哼,我的长辈,和你又有什么相干了!你真想杀便杀了,姑娘只当是看不见,别指望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沽名钓誉的伪君子,最讨厌了!

[温仪]说: 青青,谢公子是咱们娘儿俩的大恩人,你怎么这样对他无礼?咳,还不快给人道歉。

[夏青青]说: 谁对谁有恩呢!妈,你知道么?爹爹临终前,将那几个老儿的身法招术逐一推究,穷年累月的苦思焦虑,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都想尽了,全记在遗书里。这人看过爹爹的遗书,也定是用他遗法才破了阵。总算替他报了大仇,出了怨气。

[温仪]说: 遗书?!有一件事,你们可不能瞒我。你爹爹他在遗书里,难道没留下给我的信么?难道他真是怪我误送莲子羹害他,才伤心死的么?

[谢衡]说: 夏前辈何等才智聪明,见事自是极明,又怎会怪责伯母?我们亲眼所见,他在石壁曾留书提到:

[夏雪宜]说: 『得宝之人,务请赴浙江衢州石梁,寻访女子温仪,赠以黄金十万两。』『此时纵聚天下珍宝,亦焉得以易半日聚首?重财宝而轻别离,愚之极矣,悔甚恨甚!』

[温仪]说: 〈神情大振,玉颜含笑〉“寻访温仪”,……寻访温仪,那就是我呀……“酬以黄金十万两”“此时纵聚天下珍宝,亦焉得以易半日聚首,重财宝而轻别离,愚之极矣,悔甚恨甚”。他没怪我,他心里仍然记着我,想着我……

[夏青青]说: 爹爹那么爱你,又怎么会怪你呢。是了,妈,爹爹遗书里所说的那个大宝藏,究竟是怎么回事?

[温仪]说: 他对我说过,那是一张藏宝地图,其中金银珠宝,多得难以估量。前明燕王起兵篡位,建文皇帝仓皇出走,把内库珍宝埋在金陵城一个秘密所在。燕王接位后便是成祖皇帝,搜遍天下也没找到。就连三保太监几次

下西洋,一来是为了找寻建文皇帝的下落,二来也是为了探查这批珍宝。

[温仪]说: 他说成祖皇帝一生没找到这张地图,但几百年后,却让他无意之中得到了。我们本打算去金陵寻得这批珍宝,从此高飞远走,双宿双飞,再不分离,谁想却……〈慢慢闭上了眼〉他一个人孤孤单单,我要去见他了

……

[谢衡]说: 不好!——〈指风一弹,一把染血匕首猝然落地〉

[夏青青]说: 妈!!〈如中晴天霹雳,伏身大哭〉呜呜呜——

[温仪]说: 〈血如泉涌,腰腹已殷红一片,勉力笑了笑〉青儿,别难受。我……我去……去见你爹爹啦。在你爹爹身边,没人……没人再欺侮我。

[谢衡]说: 〈封住【温仪】伤口两处穴道,令她稍减痛楚,自己亦是心神大乱〉……伯母,何以如此?若是夏前辈在天有灵,也不会愿意看到你如此作为。

[温仪]说: 谢公子,若非为养育这孩儿,等候夏郎音讯,我早已熬不下去了。夏郎他孤零零一人,在阴曹地府受了那么多年苦……为甚么就不等等我……〈目光散乱,双手慢慢垂下〉

[夏青青]说: 〈大声号泣〉呜呜,妈,你别死!——谢衡,你不是很了不起么?——快救救我妈,救救她!呜呜,呜呜呜——

[谢衡]说: 这……〈垂泪不语〉「她早已心存死志,一刀洞穿脏腑,失血太多,任是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了!」

[温仪]说: 谢公子,我……我世上亲人,只有……只有这个女儿,你……你们……你们……〈手指【夏青青】,双眼一闭,垂头不动,已停了气息〉

[夏青青]说: 〈忽地一跃而起,挥剑乱斩身前花木,二十多株玫瑰花折叶落,凋零尘埃〉都是他们!是他们害死我爹爹,我妈妈才会死,我……我要杀光了石梁温家满门!

[谢衡]说: 〈轻轻握住【夏青青】左臂,低声道〉青青,长亲不慈、子女不可不孝,这是人之为人世情道理。他们终究是你的亲外公,便要惩恶除奸,出手者也不当是你。

[夏青青]说: 〈一阵气苦,身子一晃,跪倒在【温仪】身旁,怔怔望着;泪水潸然落下,滴到她脸上,母女二人泪痕混在一起,实是难分难舍〉……

[谢衡]说: 〈几番欲言,却又颓然止口,蓦然而立,直到东方渐白,晨曦初起〉……

[谢衡]说: 死者已矣,我们生者所能做的,便是替他们好好活下去。这也是你妈妈临终前最大的心愿。为今之计,还是如何料理她的后事……

[夏青青]说: 〈一言不发,用『金蛇剑』在草地上掘了个深坑,将【温仪】放下,待要将泥土洒在她身上,却又终究难舍,只觉肠为之断、心为之碎,茫茫然一时没了主意〉

[谢衡]说: 哎,青青,我想你妈妈的遗志,定是要和你爹爹合葬一处,咱们总要完成她这番心愿,才算是告慰了逝者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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