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刻思考:印面到底是刻深一点还是刻浅一点?
写这个文章是要回答一位印友的问题:印面上的刀痕是深一点好还是浅一点好?
前一段时间因为刀刃入石深浅的问题跟大家稍稍做了一点讨论,当时主旨是讲赵之谦用刀深入印面,而吴让之却浅浅的在石面披削,形成的印面都是极经典的印面,虽意趣不同,但显然,这两位都是不得了的艺术大师,入石深浅似乎已经解决了,不管深浅,一切以印蜕出来的效果算数。
但偏偏有朋友要较真,因为据说近代的大师吴昌硕是入石不深的,既然呈昌硕可以用较浅的入石刻出浑厚苍茫的印面,何苦要刻那么深的:1、浪费石材,有些石材,寸石寸金;2、浪费腕力,虽说每个篆刻家的腕力可以通过休息达成,但毕竟越省力越好。显然,吴昌硕的做法似乎更合道理。因为汉印里的的铸造形成的深深的印面沟壑与古玺印面深深的刻痕还有脑子里打转,似乎又在不停地说,要深刻些,再深刻些……
(汉印:扈康印信)
(汉印印面:扈康印信)
显然,刻得深一点是从战国古玺到秦汉印印面给我们留下的传统。赵之谦是疏阔男儿,腕力雄健,因此,他的印面是刻得较深的。
(赵之谦刻“魏锡曾印”印面)
但吴让之就走了另外的路,于是,争论再起。难道仅仅是因为吴让之年老体衰,由此刻石刻不动了,因此浅了?
当然,由于在印面上刻出的笔划深浅不一样,两人形成的不同印风,这个以前说过了,这里不再重复。
(《篆刻学》里关于吴昌硕印面的话)
我们看邓散木先生的《篆刻学》,会留意到这样一段话:“论者或病其入石过浅,不知大书深刻,亦嫌过犹不及,吴氏盖用佛门之旁参法以校其失也。”显然,这是邓散木为吴昌硕辩解的话,毕竟,那是祖师爷啊(邓散木是赵古泥的弟子,而赵古泥又是吴昌硕的弟子),没钻研过佛法,不知道这里所谓的以浅救深是啥道理?我们先看吴昌硕的印面是什么样子呢:
(吴昌硕刻“我爱宁静”)
(吴昌硕的印面:我爱宁静)
(吴昌硕刻”陶堂“)
(吴昌硕的印面:陶堂)
显然,入石真的不深,邓散木的解释说这跟佛法相关,一下子玄而又玄了。
其实,深刻还是浅刻我倒认为不必辩解,浅不是毛病,深也不是优点,我们相信吴昌硕以自家腕力,将印面刻得深一些是没一点问题的。但为啥没刻那么深呢?显然是,现在的印面深浅,已经达到了吴昌硕心中的要求,他不计较是深是浅。关于这一点,我相信赵之谦和吴让之也不是纠结深浅的,他们要的也是印面效果。
顺带说一下,关于用什么刀,流传最广的是吴昌硕用刀,是钝刀硬入,全恃腕力制作印面,但据马公愚说,他亲自见过吴昌硕刻印,也是用利刃刻成,将印在鞋底上磨去锐锋,钝刀入石,并不可信,至于我们选什么样的刀来刻印,也是不管利钝,只要能表过自家的创作思想即可。那一把刀,只要在作者手里用起来得心应手,不管利刃还是钝刃,都是好刀。
(汉印印面图翻拍于《书法》杂志2017年第三期)
(【老李刻堂】之1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