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谁为你试泪》
曾经,女孩子的口袋里放着好些小手绢。记忆中,那些小手绢太漂亮了,有方格格的,有小动物图案的,还有雪白雪白的,亦有精致的边上绣有花朵的……
小女孩有喜欢流泪的经历:妈妈错怪了自己,考试不理想,新买的连衣裙滴上了墨水,或者,什么也不为,就为刚刚看了一部伤感的电视剧,一本忧伤的小说。
总是那样,泪,不知不觉就会淌了下来。而小手绢,是青春时代的闺蜜,她身体里装满了女孩子所有的青涩心事。
恋爱了,女孩子又有了流泪的理由,那个男孩子总是让她心慌意乱,一点小小的疏忽就能让她夜不能寐,那天,他们俩在一起散步,男孩子开了一句玩笑:“你可真像林妹妹,动不动就掉眼泪,这样下去,就得有个宝哥哥天天为你拭泪了。”
她心忽然一疼,歪头问他:“莫非你不愿意做拭泪的宝哥哥?”他故意含笑不语。女孩子的眼圈就又红了,男孩子怔怔地看着她,在她眼泪夺眶欲出的那一刻,伸出手去,替她接着了那滴泪,然后,又轻轻为她拭了拭眼角的泪光……
后来,她就不用小手绢了,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男孩子宽大温厚的手掌,女孩子能感觉得到,试完泪后,男孩子总喜欢在她毛茸茸的眼睫毛上再轻抚几下。这种擦泪的感觉真是太温暖了。
后来,她嫁给了他。她没有带走那些童年时代无比钟爱的手绢,因为有人为她拭泪。
几年后。
深夜,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他回来,见怪不怪,问她:“还没睡?”她抽抽鼻子,没有回答。他又说了一句:“明天我要起早出差,今天晚上我去书房睡,你也早点睡吧。”
她仍旧哭,哭完用手揉了揉眼睛。自己给自己擦泪的感觉怪怪的。
若干年后。
深夜,她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他回来,说:“怎么还不睡?”她平静地嗯了一声,仍旧泡在肥皂局里。他没再多说什么,躺在旁边呼呼大睡。
肥皂剧里出现煽情场面,她也忍不住被煽出了泪,随手扯起旁边的纸巾蘸了蘸眼睛。
又若干年后。
他坐在阳台上晒太阳。阳光照得他眯上了眼睛,鬓边的白发一闪一闪,眼前的一切模糊不清。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咳出了几滴眼泪。她从卧室里走出来,赶上前去为他擦眼睛。他感到眼底眼角全是温暖,那种感觉真舒服。
她的手里拿的是手绢。他看见,给他擦完咳出的泪后,她用手绢轻轻地在自己脸上摩挲了几下。
他的眼睛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