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连头”—— 来自新市古镇深巷里的叫卖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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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连头”——
来自新市古镇深巷里的叫卖声
作者:张明儿
古镇“新市书场”于六月一日正式开张,迎来了一大批书迷和新老听众,他们从新市的不同方向走到位于觉海寺旁的书场,也有来自近郊四乡的。下午一点多,小镇特别安静,走在北栅处的小桥流水,穿过西庙寺前,跨过寺前桥,或经过昔日菩萨桥位置时,突然让人想起“黄连头”的叫卖声。哦,这段时间正好应该有“黄连头”叫卖的声音开始,现在真的没有了,时代过了,一切都变得两样了。
说也巧,近几天,我去老同学张先生工作的地方串门,在那里,我居然梦境似的得到了三五根“黄连头”。哇塞,真是太神奇了,这几天想到“黄连头”,竟然可以一下子邂逅了。我赶紧用手指掐了一些放在嘴里,味道便很快出来,还是那种儿时的正宗“黄连头”味道,酸酸的,咸咸的,香香的,无与伦比的鲜嫩可口,美味隽永。
这真是一种久违近半个世纪的休闲食物,它让我一下子唤起了儿时的记忆。我家在寺前弄那边,午睡之时,总有声音从寺前弄的北端,胭脂弄处,或者寺前弄的南端,司前街,甚或刘王堂处飘来。笃——笃——“‘黄连头’要买哇……, ‘黄连头’要买哇……”,声音有男声,也有女声,渐远渐近,慢慢,又渐近渐远起来。夹着知了和蝉的远唱,夏天就这样被这声音传得忽远忽近,整个夏季天空里弥漫着清幽的气息。
“黄连头”看似像“香椿头”一样的根枝,它应该是采摘于某木本树的枝头嫩叶,通过一定加工方式,才会形成这么一种酸酸咸咸,又略带橄榄香味的休闲食物。一根一根,被腌制过后的暗青绿色,茎与叶都在,因为嫩,所以就有手指稍稍掐一下就断,任意多少放在嘴里,马上就有一股特别清香的味道,通过咸咸酸酸的味觉化出。接着,又开始深度化出另一种清香的枝叶原味,像咸制后的橄榄味道一样。能有“黄连头”休闲食物这样分层次化出不同味道的食物,还是比较少见的,现在市场上的各类蜜饯的尝味,根本无法与之类比。
记得我见过那些叫卖“黄连头”的贩子,真正是当年的小本生意。一般是用小的竹筐挑一下,“黄连头”就铺在筐上面的一块板上,薄薄的一层。有的则用一圆形竹编的平坦容器——竹笪,用绳子悬吊在脖子上叫卖,这样既方便,又省力,摊在竹笪上的“黄连头”也仅仅是薄薄的一层,几根“黄连头”用红线系成一束,几分钱一束。可见当年的消费十分低下,又何况能消费得起这样的购买,也不是太多,所以叫卖者备卖的“黄连头”也不用多。有的农村妇女,穿着蓝底白花或者细碎的花布衫,挽着发髻,臂挽一只竹篮,里面盛放着“黄连头”,慢悠悠地从一条巷,穿到另一条巷,敲着喊着,让这夏日的午后,显得生活异常单纯,又寂静。
我发现这叫卖“黄连头”的人,都有手中的“笃筒”进行敲击,印象有些模糊,好像是用一截毛竹筒,挖了中缝空隙之后,另外用细木棍进行敲击,就会发出像打更一样的“笃——笃——”声。叫卖人敲击“笃筒”很有节奏感,敲几下就喊几下叫卖,遇到有人来买了,就停下来交易,交易完毕就又开始敲击起“笃筒”来了。声音在悠长弄巷里传得很远,又因为只有“黄连头”叫卖才有这样的敲击,所以让这里的居民一听便知道了。
据查资料,“黄连头”盛行于苏州一带,作为街头风味零食,这一古老形式来自于苏州民间。所谓“黄连头”,千万不要将止泻的那种药用黄连相混淆,而它是一种像香椿树一样落叶乔木的叶芽。据说,这种树,目前苏州那边还有,其p它地方极少见。苏州西部的乡野长有黄连树,其嫩叶可食用,农民一般于四五月间摘取黄连树嫩头,可生吃,也可腌制,用少量盐拌和了,拌以甘草汁,与青色橄榄一起腌制,紧压在密封的瓮中。入夏之后就可以食用了,其腌后颜色金黄,腌后的“黄连头”清香可口,没有了苦味,味甘甜,极爽口,且可消湿解热。听长辈说过,食用“黄连头”清爽醇厚,吃后满口清香,余味无穷,食后皮肤光滑不生痱。
著名作家周作人先生在1935年2月写下的《苦茶随笔》中提到了“黄连头”,他在读到《五杂俎》卷十记“孔林楷木”这一词条时,记下了条款的原文及自己的心得:
“其芽香苦,可烹以代茗,亦可于而茹之,即俗云黄连头。”孔林吾未得瞻仰,不知楷木为何如树,唯黄连头则少时尝茹之,且颇喜欢吃,以为有福建橄榄豉之风味也。
这里周作人先生谈及“楷木”一词,在《广阳杂记》中,对“楷木”的说明是“即今黄连头树也”。由此可见黄连头树就是楷木。晚清著名植物学家吴其濬先生所著的《植物名实图考》上,对“黄连木树”专门进行了考证:“黄连木,江西、湖广多有之。大可合抱,高数丈,叶似椿而小,春时新芽微红黄色,人竞采其腌食,曝以为饮,味苦回甘如橄榄,暑天可清热生津。”
不管怎么样,我觉得这“黄连头”本质上应该属于江南古镇的特色休闲食物。无论是它的叫卖销售模式,还是食用起来那种纤细入嘴,体会那种味道慢慢层出不穷地化出来,这都适合在慢节奏下的古镇小城之中,倾情表演。小桥流水,时光不知不觉,而一场评话,一段弹词,说出了匆匆人生的难易悲欣之味;听元曲与看宋词,有一样的转承启合,沉吟处,须伸指头掐一些些“黄连头”在嘴里,然后再思索诗句里的美妙与苦涩;然后去听刘诃矣的《半壶纱》:“倘若我心中的山水,你眼中都看到,我便一步一莲花祈祷。怎知那浮生一片草,岁月催人老……”,这何尝又不是“黄连头”所包含的全部意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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