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谦子夏《童年的小河》
童年的小河
童年回忆里,最大的好处就是自由,不论山里水里,田间树林里,都是我们的天地。大人不怎么管我们,只要写完了作业,家里没有什么农活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可以飞出去疯,尽情的施展我们的自由。
我的童年,离不开那条清澈的小河,从我记事开始,就跟在哥哥姐姐屁股后面,他们欢快的捞鱼,我欢快的捡鱼。哥哥是捞鱼能手,他每次都是提着水桶去,拿着爷爷喂驴的草筛子。姐姐拿个棍子在上游水草里拨了拨了,哥哥一端筛子,就看噼里啪啦的鱼儿在阳光下跳跃,哥哥骄傲的往岸边一倒,我和妹妹就忙得不亦乐乎,我们负责捡鱼。他最厉害的,就是“憋坝”。找一块水面窄的河道,用铁锹铲岸边的泥沙筑起一道坝,把上游的河水截住,等水流不下来了,下面的水渐渐流尽,我们就可以任性的捡鱼了,我们管这叫“捡干鱼”,不过河水很快就会冲下来,我们必须快点动作。后来我也尝试过,却没有成功的“憋坝”过,只是在哥哥的时代领略过,即使遗憾也有满满的自豪感。
我们的成果是鸡鸭的美食,它们的蛋又是我们的美餐,只是每次都会挨爷爷的骂,因为草筛子有了鱼腥味,驴就不爱吃草了。
那曾是记忆里每个暑假的正午时光。我们顶着烈日去河里捞鱼,光着脚丫,趟着清凉的河水,踢水,打水仗,有时候还会挖个大坑,洗个露天浴。那时候我很小,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哥哥姐姐后面,他们的那些快乐很快被我学来,并发挥的淋漓尽致。当他们长大了,不再在暑假的正午出来捞鱼,我却开始带着小弟弟一天又一天的沉醉在小河边,我的整个暑假几乎都在这里度过,除了要回家吃饭,睡觉。那时候的孩子也多,我们大都是这样,闲游在小河边,大大小小的一群孩子,还有一群驴。我们被家长安排了事情的,放驴,这是我们喜欢做的事情。河边是一片树林,我们一边放驴,一边捞鱼玩水,还可以烤鱼,采野花,玩各种想玩的游戏。
那条小河被我们赋予美丽的幻想,一年四季清澈见底,不停地流淌,我一直想知道它究竟流到哪里去了。曾经跟着它的足迹走了很远的路,弯弯曲曲,百转千回,后来我不敢再走下去了,也许它真的通向大海呢!
小时候的每年夏天,雨季来临,小河都会发大水,这不是笑谈,是真事。虽然现在看来,夏天下场透雨已是老天的恩赐,发水更是极渺茫的事。可我小的时候,经常是在一场大雨过后,校长送我们这些河东的孩子回家,十来个人手牵手一起度过滔滔洪水。当然,那洪水并不大,只是比平时的水面宽,水流急,危险指数尽在校长的掌握之内。
每场大水过后,小河都变了个样子,我们在洪水退了以后跑到河边去,慢慢熟识新的河道,并在岸边寻找我们的宝贝,那些看起来形状,颜色奇特的石头。我们都希望有一天,能在这里捡到一块宝石。
记得一个春寒料峭的下午,小学老师组织我班同学到河边踏春,这下可是尽显我本事的时刻。我不顾河水的寒冷,穿着布鞋趟在水里捉鱼,一条又一条,看得别人好羡慕。我是想给我喜欢的那个男孩子捉几条鱼,当时他瞪大眼睛看着我,一脸的惊叹。由此我在晚上回到家后,挨了母亲一顿数落,那么凉的水,真是不要命了。
我们上学,放学,每天都要经过这条小河,走过那几块石头搭成的桥,渴了就用手捧着喝几口水,热了就洗洗脸。冬天的时候也曾有人因为石头滑掉下去过,不过水很浅,刚刚没过脚踝,只是棉鞋湿了,要坚持走到学校,在教室里的炉子旁烤一烤了。
小河的干净清澈足已洗净人间一切污浊,它缓缓地流淌,无声无息。可是有一天,当人言可畏成为一个人胸口抹不去的朱砂痣,她在无路可走的那个寒冷的夜晚,只身一人徘徊在小河岸边,踌躇几百个来回之后,终于安静的趴在了小河的怀抱,尽管它仅仅没过她一半的身躯,她就那样,倔强的趴在那里,不再起来。
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冻死的,还是淹死的,也不再有人深究她到底有没有跟着自己的父亲。她用死给了人们一个交代,留下的是她的悲哀的,孤独的老父亲,还有无尽的遗憾。
只是这条小河,伴随我整个童年的小河,它的身体里有了另一种味道,我不敢再喝它的水,不敢再趟在水里,不敢到水里去捞鱼,我怕那些鱼是冤死的灵魂。
直到有一天,在我的童年结束后的某一天,小河不见了。因为人类的一些莫名其妙的纠纷,小河的泉眼被人堵死了,流淌了上百年的小河就这样断送在这一代人的手上。以后的孩子的童年里没有小河,没有我们当年的欢乐,他们只能憧憬着我们的追忆,想象着鱼儿活蹦乱跳的情景,疑惑那条干巴巴的河道,竟然也有热闹的时候。
是的,当年它是如此的热闹,那是我们那一代人的美好的记忆。
流淌在童年时光里的小河,永远的留在了童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