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苦耐劳又悲催的大象

在奇特旺的萨瑞哈小镇及其周边农村，是我见到大象次数最多和距离最近的地方。虽然从小就在动物园里见识到大象的形象，并从此对大象的庞大身躯与温和性格形成固定不变的印象，但是通过尼泊尔之旅似乎对大象多了一些了解，或者说拉近了心理距离。

以我今天的认知看来，大象的生活充满了无奈，至少被人类驯服奴役的大象是如此。“象”是目前陆地上最大的哺乳动物，身高3米上下体重数吨，因体型庞大而被人们俗称大象，主要分布在非洲和东南亚等气候比较温润的地方。大象从不主动招惹是非，但也不怕任何野兽的挑战，自身的动能足以碾压任何动物，坚韧且庞大的皮装犹如盾牌使攻击者无处下口，它的长鼻可以连根拔起碗口粗的小树，狮子老虎也经受不住大象的足踏鼻抽牙挑，所以这是一种原本可以横行地球的大型动物，但是天性温和的大象长期践行和平共处互不侵犯的理念，就像一个苦行僧一样与世无争地活着，直到遇到以文明著称的现代人。

象牙原本是蛮荒时代大象为自保进化出来的防身武器，为了获得这副惹人注意的装备不知进化了多少万年，但是没想到这副巨型獠牙在人类的眼中相当于金银财富，它们犯了财不外露的人类忌讳，瘦弱但有智慧的人类千方百计去围剿体大无脑的大象，好在漫长的冷兵器时代人们对大象的伤害并不严重，但是进入现代社会就不一样了，几个人就可以轻易屠杀几百头大象，逼得拥有巨型獠牙的大象被快速淘汰，小獠牙或者不外露獠牙的种群得到更多的生存机会。

即便没有诱人犯罪的象牙，大象也只有远离人类才能平安无事，因为大象的一身蛮力也是人类所羡慕的，驯化大象从来都是人类的梦想。驯化的过程一定是非常残忍的，把野生大象改造成听话任人摆布的劳动工具，这和当年从非洲抓捕黑人然后贩卖到美洲为奴的过程差不多，没吃没喝是常态，稍有不从就是劈头盖脸的殴打，任何反抗不满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直到对方完全放弃抵抗才能苟活于世。

在奇特旺每天清晨7点前后，就能看到土著居民骑着大象离家去上班。有一次在某户人家门口，我看到一位男士先踩到低垂的象鼻上，然后大象熟练地扬起象鼻把主人举高，该男子再踩着大象的前额翻身骑到大象的肩上。在去上班的路上，男士扔下两小捆干草作为奖励或者早餐，大象用鼻尖从地上卷起来，先把一捆送入嘴中咀嚼，过一会儿再把另一捆也放入口中。这么干的草会好吃吗？据说大象的食量是每天几百斤，好像这些大象都处于半饥饿状态，因为在骑大象游原始森林时，大象总想停下来吃两口树叶，每次都要挨打，如果用木棍击打头部还不听话，大象的主人就会用铁棍使劲打，那个位置可是天灵盖啊，要是人的话一棍子就可能毙命。

在大象繁殖抚育中心有二十来只大象和小象，所有的大象都被铁链拴在木桩上，周围没有任何吃的喝的。小象是自由的，但是一个个骨瘦嶙峋明显缺乏营养，地上草已经短到了无法啃食的长度，不停地用鼻子在地上捡拾石块木屑往嘴里送，无法吃再吐出来，甚至努力去啃食围栏。在我们参观逗留的半个小时内，有两只大象从始至终一直在不停地上下点头，动作幅度还挺大，难道它们不头晕吗。联想到尼泊尔人点头表示否定的特殊习惯，我仿佛听到了大象一声声无奈的抗议：不、不、不要这样对待我们……。或许饥饿能够快速发挥精神摧残的作用，这是驯服大象最简单粗暴但有效的方法。

据说买一头大象需要四五万人民币，和买一辆二手车差不多，这也是一位普通公务员两年多的纯收入，这不是普通家庭想买就能买得起的大件，所以他们会让大象卖命地工作以捞回本钱再盈利。由于游客并不多，即便在骑大象的出发地排队等上半天也未必有生意，即便大象驮着五个人三四百公斤重量在树林里行走一个小时，或许也只能收到一二百卢比的小费，不过是十元左右的人民币而已。民生不易，象生更不易，虽然内心无比同情却无能为力。回国后一直在反省，小费给少了，即便每个人给十元也不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