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卫国:笔尖流淌着父爱如山
作者小传:常卫国,男;山西侯马。58岁。病退前为山西某国防厂高管。现病退工人,身患重疾:口不能言、行不会走。终曰与书笔为伴!
我的父亲
文|常卫国
“我看见他戴着黑色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这是朱自清在散文《背影》中描述父亲的一段经典!
年少时不更事,即使是语文主课上的文章读来也是一知半解,并不深谙文中寓意。多年后,自己成人父,甚至成了人父的人父后才慢慢释解了朱自清在“背影”里对父亲蕴含的满怀深情!
我的父亲今年八十有四,正是俗间传说“七十三八十四”中的八十四!似乎是人生一大的“坎”!身为儿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祝老父能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坎”,度好幸福安康的晚年!
父亲十七岁就跨过鸭绿江去了朝鲜,在那场举世闻名的战役中,父亲是个汽车兵,只负责往前线运送物资,所以并沒在真正的战场上刀对刀枪对枪地面对敌人,也许这才使父亲安安全全回到祖国的原因?
平安回国的父亲继续在部队当了十年兵后被分到北京某国防大厂的保卫部门担任户籍员兼外调员。用父亲的话说,全国除了西藏和台湾沒去过外其余省份都去过了!这是何其美的事,不料被父亲当场呵斥。
1966年中央发起声势浩大的支援“大三线”建设,从1964年中央决定支援“三线”开始到1974年这10年间共有近900万(不含其家属子女等)来自祖国各大城市各岗位上的精英们拋家舍业齐聚位于祖国的西部四省! 三年后的1969年我们一家五口也乘上西去的列车来到了“大漠孤狼炊烟直”的甘肃省平凉县!平凉当地生活虽然苦了点、地方贫脊了点但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淒凉!
父亲在北京的原单位属国防科研性质的,被支援平凉的单位还算是对口吧!过了许多年我才知道父亲当年从繁华的京城远赴相对荒凉的西域,不单单是响应中央和单位的号召支援“三线”。其中还有个小密秘,这个小密秘对于他个人而言最大的诱惑和愿望就是能解决貌美如花的妻子及三个儿子的户口问题(父亲听传说只要去了三线解决几个户口那哪是问题!)每个人心里都有个小九九,父亲又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他这么想这么做也不为过!
父亲在北京原单位不是掌管户籍的么?解决几个人户口还是问题?父亲说正是因为自己掌管户口大权所以才不方便解决自己的户口! (无语!) 于是,我们的家就落户在了离父亲工厂几公里外的一个叫“养子寨”的村庄;许是那时年少不更事,直到79年高中毕业随父离开平凉“养子寨”村也沒弄明白“养子寨”村为什么叫“养子寨”?历史上究竟“养”过哪位名人名媛的“子”? 无论养了谁的“子”我想肯定有它的历史因由的!
父亲整天挺神密地上着他的班(国防科研性质的工厂自然有它的保密性!但随着国际国内形势的变化,密,也无从可保了!据说,当年人造卫是“东方红”上还有该生产研制的零部件呢!)!和村里其它村民一样,母亲也朝九晚五地出工下地。非要说有和当地人有不同的话,那就是厂里人视我们为村里人,村里人说我们是城里人!每到夜里父母都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从他们的眼里和脸上明显地感觉到与他们年令极为不符的压力感!是啊,他们才30来岁不到40岁!他们所承受的各种生活压力与年令是那么不相符!这就是所谓的生活?!但他们面对我们三只嗷嗷待哺的“小狼”时,眼里丝亳没敢流露出懈怠!生活不会因为望不到边际的困惑而停止它穷追不舍的脚步,也不会因为你举步维艰而怜悯你!
九月是学校开学的季节,拿上父亲刚从同事处借来的学费加课本费8块7毛钱,心想,这傢伙初中的学费就是比小学贵多了!一斤酱油醋才9分钱,就是买一袋过年才“特供”的“富强粉”才8块9块钱!这一下子就花掉了全家五口人一月生活费的四分之一,这哪是上学呀,简直是抢钱哩!父亲辛辛苦苦上一个月的班才挣39块5毛6,养活一家5口人,每月还得挤出几块钱寄给老家年迈的奶奶爷爷。母亲干一天农活才挣7,8个工分(好年景一个工分才合5、6分钱!)这学不上也罢,反正是学不下个啥,还不如辍学不上了呢,还能给家里省下不老少钱!想着就往家返,到家可想而知的结果又使我急丛丛地跑回了学校,报名处已没了报名的学生,好歹等待学生报名的老师还在,于是便往报名册上添上自己的姓名,再一摸兜空空如也,学费早不翼而飞!顿时,直觉浑身发软,似有人给自己迎头一棒,两眼冒出金星来...之后我浑浑噩噩地不知怎么就座在了班主任苏老师的床头,最终还是苏老师拿出她刚发的工资给我补交了学费报上名!那天自己不知是如何回的家,那夜更不知是怎样熬过的;几天来,我不知在脑子里编过无数种理由,但无论是编怎样的“谎”,最终还是难园其说。最终还是要先还上老师垫付的钱!那年月谁不靠这点工资过活?我清楚,苏老师也得靠工资养活一大家子。我思谋着该如何向父亲说清丢钱的原因和过程!这事绝对不能让母亲知道!母亲性情刚烈,受不了这猛然的冲击!看来只好如实说了,象预先想到的一样,父亲听完我声泪俱下的表述后先是一阵震怒,随后又自言自语地喃喃:学费还是借的!这又欠下了!该如何是好...
家里在村里分有1亩半自留地,月前刚从自留地里收割的麦子还堆放在村里公共场院里。湛蓝湛蓝的天空“毒毒”地被似火的娇阳占居着,它没让一丝云彩侵犯属于它的天空。天热的连微风都裹着热浪扑面而来,天空似乎沒有一丝起风下雨的迹象。望着天空灼面的太阳父亲神色怪怪若有所思地对母亲说,咱们把场打了吧(打麦子),这天看着太阳红红的,不定哪天天就变了!于是父亲请来村民帮忙打场,打场休息的间隙听父亲和村民闲聊说,今年的麦子收成不错一亩止少能多打几十斤,麦秸长的又粗又壮也能卖些好价钱!刚打完场父亲就对母亲说,听说对面山里韩家沟军马场收麦秸,大量收购为军马备过冬的草料。今年的麦秸长的又粗又长能卖个好价钱!我想等礼拜天把咱家的麦秸也拉去买了?母亲未置可否地看了看父亲 ,你不是说等冬天草料稀少的时候再卖能卖更好的价钱么?父亲似乎有意回避着母亲的目光、故做慢不经心地说,等什么等,等到冬天大雪封了山想卖就难了!卖了就省心了!我猛的恍然大悟!原来父亲急着打场卖麦秸是替我还债!
韩家沟军马场在远离家对面的山口边,大约有六七十公里。由某部队在此建了一个训马基地才使韩家沟在周围闻得其名,否则,就是个穷脊寂静的山中小村。过了几天一个礼拜天的一大早4,5点,父亲将前一晚捆装好的一大架子车麦秸拉上,和在车后懵懂中推车的我走上了去往军马场的艰难行程!
由于起身的早,黎明前的天越发黑了,父亲拉着装着一大架子车麦桔的车在前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我在车后与其说是推车还不如说是车拽着我在半睡中跟着走呢!由于天还沒亮,架子车在路上行了许久也沒碰上一个行人!
早上九点多,我们来到了通往韩家沟山口,抬头远远望去隐隐约约听到军马场已是人声马嘶嘈杂成一片了。再上一个慢坡(不算很陡但很长的坡!)就到了!父亲说时显得如释重负!歇了一只烟的功夫,父亲架起几乎看不见驾辕人的架子车向最后的慢坡冲去。也许是刚歇完的原故,刚开始上坡时车轱辘还快迅地转动着,渐渐地就慢了下来,直到轱辘随着用劲的大小,一纵一纵地向前纵着!父亲拉车的脚也随着使劲的大小一滑一滑的。“使劲推!”有些嘶哑的吼音从父亲那里传来,近乎歇斯底里!我被吼声彻底惊醒了。于是不知从哪来的劲,(这时我终于明白什么叫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这句话的真正意境了!)车子在我们的脚步一使劲一滑中终于驶到了军马场的大门口 ……
之后的许多年里我脑海里时不时地浮现出父亲嘶哑的吼声,心中常责怪父亲不应如此对待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孩子!也是多年后,也已成人父的我才真正理解了那时那刻父亲是多么的无助!父亲当时在完全无助下抑或是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成人看待了!犹如一个走夜路的人,多么需要哪怕是一个孩子来给他壮壮旦!父亲就是那个走夜路的人...
借同事的钱和苏老师垫付的报名费,在父亲左凑右拼下终于在两个月內还清了。我也在父亲“家里再难也要把学上下去!”的督促与教诲下于79年的初秋完成了学业。
同年家里的户口也终于得到了彻底解决,好日子似乎在同一时间齐聚到了这个被生活长期压制着的家中。父母年纪轻轻就被生活布满愁容的脸上也挂起了笑容!也是79年金秋的10月,全家又随父亲“落叶归根!”地调回到了山西老家...
“时间都去哪儿了啦?”是啊,时间都去哪儿了啦!时间始终以它恒定的速度“飞行”着。父亲好像瞬间变成了现在的模样;父亲把一生中最为美好的青春年华永远留在了大西北,如今他老了,似乎瞬间腰身不再挺拔了!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是那样的壮实、英俊,母亲是那样的美丽;突,一夜之间,母亲驾鹤仙去,而父亲也柱起了拐杖,步子愈加蹒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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