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右民|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人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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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传】刘右民，陕西蓝田人，高级职业经理人，高级摄影师，文学爱好者。
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人哪儿去了
文/刘右民
我的天，最终还是塌了。农历2018年12月20日下午6时，我最亲爱的母亲，带着对亲人的无限眷恋、永远的离开了我，离开了她呵护了一生的家，离开了她最疼爱的儿孙。尽管心中有过无数次的假设，尽管心中做过很多思想准备，但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我还是接受不了，我还是不能相信者一切都是真的。长跪于母亲的灵前，我泪流满面，撕心裂肺。轻抚着母亲冰冷的灵柩，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母亲消瘦憔悴的遗容，瘦骨嶙峋、皱纹纵横交错着的脸庞，颧骨高耸，眼睛深深凹陷，一只眼微睁着，流露出对儿女无限的牵挂、不舍和忧伤。我轻轻合上母亲的眼睛，一声“妈，我回来了”，不禁心如刀绞，泪如泉涌，悲痛欲绝，肝肠寸断。
妈，您撇下儿子，独自一人飘然离去，我多想承欢您的膝下再尽孝道，但却没了机会。妈，您走的无声无息，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我多么想和您再多说会话，您却没了回应，徒留我一人孤苦伶仃，悲痛难陈。
妈，你的离去，儿子万分悲痛，你的离去，我也无力阻止，您为这个家操碎了心，您为这个家吃尽了苦，您生前所有的点点滴滴，我们都历历在目，永生难忘！
母亲生于1938年8月13日，可以说是生不逢时，那时候正值抗战时期，全国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再加上自身家境贫寒，更加衣食不保，难以想象，母亲是怎样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嫁给父亲后，在那个穷的让人后怕的年代，父亲忙于教书，爷爷奶奶年龄也大了，家里家外的活全部落在了母亲身上。每天四五点就起床，洗衣、做饭、喂猪、挑水，她一个人全包了。白天，忙于生产队的活，晚上要么就是在煤油灯下，不知疲倦的给我们缝补衣裳，要么就是纺线织布，然后偷偷的拿到集市上去卖，以补贴家用。我们兄弟5人，加上爷爷奶奶就是9口人，仅靠每人几分地根本无法维持生计，为了不让我们受饿，在春秋两忙的季节，母亲经常到别人收割过的地里去捡拾落下的麦子，玉米，或者到挖过的地里去拾红薯、捡菜叶，为此，她的手经常被割的鲜血直流，但从来没见她有过退缩，母亲用我们无法理解的办法，在伤口上洒上点面面土，扯一条布片，用线紧紧的裹住来止血，然后又重新开始，再苦再累，也绝不让我们受饿，在我们的记忆里，我们也从来没有受过饿！就那样，母亲凭借一双勤劳的双手和一颗善良的心，吃苦受累、含辛茹苦、一口奶一口饭、一把屎一把尿抚养我们兄弟5个长大成人。
生活的磨难、日子的艰辛，使母亲早早就落下了病根，为了省钱让我们读书，母亲舍不得给自己看病，几十年来，一直饱受病痛的折磨，受了不少罪，吃了不少苦，没有健健康康的过过一天好日子，没有享过一天清福，一年四季大把大把的吃药。那时候，听着母亲整夜的咳嗽，看着她被疾病折磨的样子，我总是下定决心：长大后一定好好挣钱，给母亲治病，但真正有钱给母亲看病的时候，她的病已经很难治愈，况且，每一次给她看病检查，母亲都会说，这次又花了1000多块吧。长期的劳累，导致母亲患上了严重的腿疾，每走一步路都变得那么艰难，只能靠注射一种药来缓解疼痛，但在给母亲的腿打了三次针后，再怎么说，她都不让打了，嫌花钱，让我把钱省下来干其他的。母亲是那样地坚决，不愿给儿女添半点麻烦；母亲是那样地坚定不移，永远为儿女着想。妈，您不要这样说，不要这样想，为了您，我宁愿不要房子、不要车子，也不要存款，我只要您身体健康，我只要您平安幸福。妈，孩儿不孝，您的坚持、坚强让我以为您真的没事，事到临头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不孝儿即便是满手捧着钱也无法挽留住您的生命，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自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天使，能为您和父亲消除一切病痛，让您们乐享无忧，妈，您听见了吗！
母亲一生勤劳持家、勤俭节约、克己恭人，宽厚待人、团结邻里、孝敬老人、疼爱儿孙，是她和父亲给了我们一个幸福温暖的家，他们就是我们的天，一个大的不能再大的天。23年前，父亲离开了我们，这个天就塌了一半，如今，母亲也离开了我们，这个天，彻底的塌了，世界上最爱我的两个人都不在了，老天爷啊，请你告诉我，这个世界，我还有谁！妈，我没有办法想象，当我以后再次回到家，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再也无法看到您慈祥的笑容，再也不能拉着您温暖的双手，我该怎么办？
母亲读书很少，可以说没有多少文化，更谈不上给我们讲什么是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但她又用实际行动诠释给了我们。“节约”几乎贯穿了母亲全部的人生，在我的印象里，母亲自己一个人吃饭几乎不炒菜，即使有，也只炒一个，而且只吃面，米饭都会被认为很奢侈，但每次我回到家里，母亲都会问我想吃啥，会尽一切可能，满足我的愿望。参加工作之后，有时候，我也会给母亲买点衣服，但每一次她都会抱怨我乱花钱，但同时，又笑着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放在柜子里，偶尔也会拿出来穿，还忘不了给人家说：这是我右给我买的。都说母亲是慈祥的，父亲是严厉的，但经常，母亲也很严厉。记得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就因为奶奶还没有端起饭碗，我先端起来吃了，母亲就用扫把在我的屁股上使劲打了两下，疼的我直掉眼泪，但事后，母亲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在我红肿的地方给我抹药。还有一次，父亲嫌我不懂得节俭，没有在写过的本子背面继续写字，用手狠狠的在我后脑勺打了一下，母亲当时一下子把我搂在怀里，发疯似的对父亲大声吼叫，嫌父亲就知道打，不给我好好讲道理，这是我的印象中母亲唯一的一次和父亲吵架。这就是我的母亲，她一方面打我，另一方面又不让别人打我，连父亲也不行，一方面自己舍不得吃，自己舍不得穿，另一方面又对我百般迁就，但就是在这种看似矛盾的做法中，让我感受到了真正的母爱，让我知道了孝顺、谦让、善良、仁爱、节俭的真正含义。妈，如果还有来生，我希望您举起那个扫把再打我一次，如果还有来生，我希望还躲在您温暖又安全的怀抱，躲避外界的一切伤害，妈，您说行吗？您倒是说话啊，妈！
母亲是很唠叨的，唠叨得让我觉得很“烦”。小的时候总是让我懂得忍让，不要和别人吵架，长大后每次离家，还是会给我说凡事不要和人计较，老说吃亏是福。上学走时，每次都会唠叨着让我上学路上注意安全，长大后，每次离家或打电话，依然让我开车开慢点，晚上尽量不要出门。小时候每次上学，母亲都会送我到村口，放学后又早早的就在村口接我。长大后每次回家，她还是会早早的坐在村口的石头上眺望我回家的方向。每次离家的时候，母亲都坚持拄着拐杖，颤巍巍的送我到村口，一直到我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不，妈，我感觉我从来就没有消失在您的视线里，我走的路有多长，您的视线就有多远，无论我多大，在您的脑海里，我一直就是您那个永远也长不大的老五。生病的日子里，您说过，您最放心不下的，一个是在外漂泊的老三，另一个就是最小的老五。妈，您就放心吧，我和三哥都好着呢，我们会牢记你的话，照顾好自己，不让您操心，您在天堂见到爸爸的时候，也给他老人家说一声：我想他！
母亲是“迷信”的。记得有一次，母亲和我走在路上，我玩着故意闭上眼睛，结果走着走着就走歪了，一脚踩空，从路上直接就滚下了5尺多高的路基，不知从哪里来的胆量，母亲竟然毫不犹豫的从上面跳了下去，迅速抱起我，疯了似的向诊所跑去。在检查无碍后，母亲又叫来了临村的神婆来作法，因为她不明白，大白天好端端的我怎么会向着那么深的路下走去？我明白，母亲这种看似“迷信”的做法，只是希望有个神灵能保佑她的儿子一生平安。但是，母亲，您不必这样，您就是儿子最可靠的保护神，有您在，一切妖魔鬼怪都会对儿规避三舍。
母亲活的很累。她总是替别人想，总不愿意麻烦别人，生病的时候，她总是能扛就扛，能忍就忍，即便是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每次都是我们“强迫”母亲去看病。有一次我带母亲去看病，由于严重的腿疾，已经不能正常行走，我就背着她在医院的楼上楼下做检查治疗，母亲嘴里一直嘟囔着说：看把我娃累的。妈，您不要这么说，只要能治好您的病，再苦再累，儿子也不怕，即使累死，我也心甘情愿。
母亲一共养育了5个儿子，没有一个女儿，母亲一直有一个心结，她多么希望能有一个女儿用来疼，但这个愿望最终没有实现。大哥结婚以后，大嫂来到了我们家，母亲和父亲就像对待宝贝女儿一样对待大嫂，在大嫂得再生障碍性贫血住院的日子里，父亲一请就是好几个月的假，日夜在医院陪护着大嫂，为她跑前跑后，不辞辛苦，那时候，谁都知道，那病就是个无底洞，而且还看不到任何希望，但他们宁愿花光所有的钱，哪怕是借下外债，也从来没有放弃。医院里的人，一直以为大嫂是父亲的亲生女儿。那时候，由于常年的辛勤劳作，母亲患上了慢性支气管炎，犯起病来，那是要命的咳嗽，但即便这样，在大嫂住院的日子里，母亲一直在家里精心的照顾着年幼的长孙女---萍萍，不让哥嫂有任何担心，二孙女珍珍出生后的第二天，就被从医院抱回家，从此，母亲又肩负起了当妈的责任，一口奶一口饭、一把屎一把尿的用心呵护、抚养长大。即使大嫂出院后，萍萍也一直跟着他们吃，跟着他们睡，一直到12岁。再后来，相继有了欢欢、娇娇、雷雷、航航、帅帅、妍妍，海海。虽然年事已高，有时候无能为力，但母亲依然会给他们操心，尽最大可能给予他们慈母般的爱，别人送给她好吃的，她总是留着分给孙子们吃。妈，谁说您没有女儿，在您的心里，每一个儿媳、每一个孙女，都是您的女儿。妈，谁说您只有5个儿子，在您的心里，每一个孙子都是您的儿子，您把全部的爱，都给予了他们。妈，您睁开眼睛看看吧，今天，他们都回来了，他们都回来看您了，可是，妈，您在哪儿？您倒是说话啊！
妈，我们的苦日子过完了，您却老了，我们的好日子开始了，您却积劳成疾，离我而去，留给儿孙无限的遗憾和伤痛，妈，您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您只是累了，想歇息了，或者说，您只是像小时候一样，和我们开了个玩笑，暂时躲起来了。妈，您是不是想我爸了，和我爸团聚去了，或者说，您是承受不了病痛的折磨，想去寻找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没有疾病、没有痛苦、没有饥饿、也没有忧愁，如果是那样，您就去安心的走吧，您的儿子、儿媳、孙子在这里跪泣于您，为您送行。如果您也想我们了，您就化作天上的一颗星星，那一定是您思念我们的一滴目光，我们会把那颗星星捧在手中，抱在怀里，记在心中。生如春花之绚烂，逝如秋叶之精美，逝去的是您衰弱的躯体，升华的是您永恒的灵魂。
妈，我知道无论我多么撕心裂肺的痛哭，都只能是徒劳，既不能挽回您的生命，也无法报答你的养育之恩，可是，妈，您的爱会如涓涓细流，时刻在我的心中流淌，我会把这份情结深藏在心底。如果还有来世，我们还要做您的儿子，用我们的寸草之心，回报您的三春阳晖。
妈，我已经点亮了通往天堂的蜡烛，期望流泪的蜡烛照亮天国的每一个角落，让您安睡的灵魂暖和些，再暖和一些，希望您能感知到我们的思念和爱，让思念和爱永远伴随您的左右。妈，您一路走好，愿您和父亲在天堂幸福安康、携手永久。妈，您就放心的走吧，我们一定好好照顾好自己，不再让您担心，不再让您忧虑。
山河呜咽花落泪，大地呜鸣鸟惊心。今天，是送别您的日子，昨晚的一场大雪，让这个世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纱。苍天为您恸哭，大地为您披孝，上帝也在为您素装送行。
安息吧，我亲爱的妈妈！
本文编辑：韩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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