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游松坪沟(四):二八溪有大森林,高山草甸,还可以挖虫草
三十里长沟
此去目的地为二八溪,强子说要带我骑马。我疑心他是在帮他二叔家拉游客的生意,一问,他便不好意思地笑,脸上两团高原红,红出一种绸缎的亮色。
强子念书的小学就在二八溪,那里的山上有个寨子,学校就在上面。他每天都要往返一次,所以走得特别轻松。我却不一样,背了沉甸甸的旅行包,累。太阳一出来,浑身发汗,热。
经过一户人家,门口圈了坪坝。此时正是山花盛开的季节,坪坝的浅草生得极翠绿。一堆伐下的松木旁长着一棵高大的核桃树,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看见野生的核桃树,原来那些褐黄坚硬的果子外面竟有一层绿衣。
强子见我看得出神,以为我想吃核桃,便要爬上树去为我摘。那树干溜滑,上面长满青苔,我连忙制止,那一瞬却想起小时候跟着男孩子爬树的情景来了,然后有些跃跃欲试。若不是怕青苔弄脏衣裳,我可是巾帼不让须眉。
强子见上树不行,又捡了石头投掷,果真打下几个圆滚滚的青果子来。剥开核桃皮,我的手已经染成了黑色。到溪边洗手,虽是夏季,却深感溪水冰冷沁骨。新鲜核桃不撕内皮很是涩口,我吃了两口便吐掉了。问强子翻过松坪沟是什么山,强子说高原的山都差不多,遇到大一些的山,里面的林子更好看,水更急。去二八溪骑马就要穿越一片大森林和几条河,山上全是草甸,还有各种药材,不久前这里的人们才在山上挖过虫草。
原本已经快要打消去二八溪的念头,听他这么一说我精神为之一振,想必但凡美景都须历经磨难才能相遇吧。
走山路漫长又枯燥。好在景色尚佳,否则脑子里定会生出“下次再不来”的誓言。山路傍溪的那边树不太多,依山的这边景致却有所不同。溪边长着很多铁线莲,有的花蕾低垂,有的已经怒放,紫的白的黄的,点缀在此,溪水更显妩媚。我发现一路上都有一种灌木丛,矮矮的枝,长满刺,一粒粒长着“雀斑”的小圆果子密麻麻结在上面,金灿灿的。摘一粒放进嘴里,比维生素C更要酸牙生津。强子见我稀奇得很,便随手摘下一枝递给我,说这是酸泡儿,这里的人把它视作野物,见惯不惊了。外面却有人收购这种东西,据说学名叫沙棘。
我瞪大了眼睛,我真是有眼无珠,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维生素之王沙棘?
品尝沙棘,酸得挤眉弄眼,胃开始疼起来。平日里长坐办公室动也不动,哪里连续走过这样长的路。一路记游松坪沟上,我不是累就是热,不是热就是疼,总之走走停停,磨磨蹭蹭。太阳挂在半空,天色明亮如初,路边人户稀少,走很远才有民居,却都是用石头糊墙,屋顶搭着潮湿的木头,有的地方生出荒草来,显得破朽不堪。
请人帮忙拍照,我在横跨溪水的木桥上与强子合了影,对他说等回到成都便给他寄来。他听了高兴得很,问成都好玩么,目光里充满对大都市的向往。我说我更喜欢山里。说完却后悔了,我这不是欺骗他么,明知山里人都很贫穷,我这种喜欢是短暂而不可推敲的。就像那年的拉萨之旅一样,回来告诉别人“真的不想回来了”,其实却心知肚明那里只适合擦肩而过的旅行,并不适宜长久居住。
经过一个石洞,沿陡坡爬上去看了看,原来是一片开矿的废墟。洞内很平坦,有人在此生过火,留下一堆漆黑的木炭,还有方便面的包装袋。我打趣地自言自语道这里是野人居住过的地方,野人也现代派了,还有方便面吃。说完肚内咕咕作响,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