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故乡洁，情是离乡重

Nov.

18.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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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意料之外的，这座使人寒栗的小城，竟瞬间从灰黑色落得满身洁白。临窗望去，仿佛梨花遍地，沁人心脾。

去年过年的时候，我们自驾从大连回家，路过哈尔滨时，那里的雪气也让人惊叹世间的冰洁。那晚，我们在雪地里走了很久，也直到那时我才第一次听说，居然有人害怕听踩雪的声音。可是，对于将厚厚的积雪踩成薄纸片这种事，我却是向来钟爱的。尤其是那阵雪花挤压的声音，我特别留恋。

想来是我们的耳朵自有喜好，明明是同一种声音，在有些人听来是天籁，而有些人则觉得刺耳。这也是世界区分我们的方式吧，让凡夫芸芸各有钟爱，如此才能分辨这世界不同的色彩。

对于落雪一事，我从小便觉得美好，或许是因为生在岁尾的缘故，每年的冬天总会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生日和新年。这些对小孩子来说都是自由的日子，如飘雪般无拘无束，随风轻拂。

印象中有一年深冬的晚上，或许还不到夜晚，只是北方的冬天日落很早，未及黄昏就已夜深。那时我一个人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路过最后一盏街灯的时候，雪突然下得猛烈了。我抬起头，正看见微黄的路灯下飘雪如絮，大片大片的雪花鹅毛般洒落。那时风很微弱，于是那幅雪景便成了我心中格外宁静的瞬间。

或许，一个离家良久的人不会记得一盏家乡的街灯，但我每逢落雪时，眼前就会飘过这盏茶色的灯火。许多年过去了，我仍记得那晚看雪的快乐。

原本我向来的脚步都是匆匆的，尤其是踩着雪回家的路上，更是一步不肯停歇。只是那晚，我在街边伫立良久，心里是少有的纯静，只剩下一股对雪夜的怜爱，除此再无沉重的其他。

我想，这便是雪带给人们最珍贵的感受吧。一年四季，风雨总归无情，大雨瓢泼像一种尘世间的牵绊，小雨淅沥又如一切哀伤的起源，风声鹤唳让人心神不宁，落英缤纷则暗示着岁月老去。只剩下一场轻盈的雪，是静悄悄地走进世界，带走喧嚣与浮躁、抗争与不屑，将万物于静谧间笼罩，无声压制却还稀松透气的。

因此，雪是世间最冷静的存在。且这种“冷”和“静”，都是有目共睹的。

前阵子和老友重逢，无意间聊起季节的话题。我说我最喜爱的季节是眼下的秋天，可她却说，最爱的是寒冬。我疑惑地问她，难道不怕冷吗？可是她说自己生来偏爱冷，喜欢雪，留恋冰冻三尺的严峻。我想，这就是眼前这个女孩儿可爱的地方，不缱绻于安逸，反而追求极致。

后来，我们草草分别，我回到了落雪的家乡，而她却去了逐梦的上海。或许，她也是知道的吧，上海的冬天和北方的寒冷不同，是入骨的阴寒，渗透的湿冷。这种水滴石穿似的严寒，终究不抵北方于暖房中窥探的冰天雪地。虽然外面是彻骨寒风，但转身就可回到温暖的家中。

之后，我总在不经意感受到寒冷的时候想起她，和她的梦想。也许，我们越是身在冰雪苦寒之中，就越是渴望“回家”的快乐吧。这也是每一个离乡逐梦的人，最放不下的故乡雪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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