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娘家人，一个都嫌多！
不用说，
一定是她虚荣心作祟，
抬着一张嘴四处乱讲，
好用女儿来为自己脸上增光。
文/婉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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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和丈母娘相比，我爹好可怜
从前，于翠巧总觉得大嫂冷冰冰的，没有半点人情味儿。
都是一家人，来来往往吃吃喝喝有何不可？亲戚之间相互走动，才能越走越亲啊。
可当闹哄哄的娘家人挤满租来的小屋时，她才猛然发现，自己的想法，已在不知不觉中发生改变。而促使改变发生的根本原因，是她身处的环境和工作性质，全都发生了变化。
可即便心中不悦，她也无法如沈砚君那般，用一张淡淡的面孔对人。
一边忙着炒菜，一边还要窜进客厅看一看，跟客人们寒暄上一两句。
屋里四个男人都在抽烟。
许安、于定强，还有大舅父子俩。
吞云吐雾优哉游哉，嘴里是一句接一句的大话，吹牛吹得山响。那间小而暗的客厅，便被烟雾团团笼住，甚至有些看不清人的脸。
歪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表哥家的儿子，偶尔发出一两声咳嗽来。
母亲和表嫂面对面而坐，已经开始嘀嘀咕咕讲八卦。那股子眉飞色舞劲儿，倒和吞云吐雾的男人们有得一拼。
于翠巧本能地厌恶着，不禁又庆幸大嫂将一诺带了出去。
她转身返回厨房，把音调提高两个度：“许安，你过来一下！”
“来啦！”
许安不敢怠慢，将烟屁股随手往烟灰缸一摁，便屁颠颠儿进了厨房。
等待他的，却是于翠巧的阴沉脸色。
“家里的菜不够了！你上超市看看，有什么就买点什么。前几天买东西，都是大嫂付款，我也不好意思往家拿。”
许安为难：“大年初一，买什么菜啊？”
老家风俗，大年初一不买卖。虽然超市仍在营业，但许安懒得跑这一趟，规矩搬出来，想着多少会有震慑作用。
于翠巧把双眼一竖，怒容忽的上来了：“那你说，这么多人，吃什么？”
见老婆发怒，许安不敢再多话，只得拿了些零钱，讷讷出门去了。
饭桌依旧是四个男人的主场。
喝酒划拳，吃肉抽烟，不亦乐乎。他们手指间的那阵烟雾，也缕缕上升着。于翠巧忙里忙外，加饭添菜一刻不得闲。
那表嫂正襟危坐，嘴上说着要帮忙，屁股却丝毫未曾挪动。
反倒是母亲心疼女儿，自告奋勇炒了几个菜。可即便如此，于翠巧心里依旧不舒服。她相信，若不是母亲大嘴巴说了什么，舅舅一家未必会大老远跑来走亲戚。
果然，表嫂捧着饭碗，似笑非笑：“翠巧，听说你挣了不少钱，也给表嫂介绍介绍？挣了钱，好回家盖个小洋楼，哈哈！”
于翠巧一颗心揪起，下意识地望了望母亲。
不用说，一定是她虚荣心作祟，抬着一张嘴四处乱讲，好用女儿来为自己脸上增光。想必给她的800块钱，也被夸大了好几倍。
作为女儿，于翠巧又好气又好笑。
“钱是能挣，不过不多。我没什么文化，也没技术。这钱啊，都是靠给人端屎端尿挣来的。说白了就是伺候人，而且都是癌症病人。表嫂你要来吗？我可以介绍。不过你得做好准备，这个活儿是24小时不能休息的。”
她轻描淡写，把自己的工作描述了一遍。而后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表嫂。
她这个表嫂以懒惰著称，在家洗个碗都嫌烦，又怎能干这种活儿？
果然，表嫂讪笑了一声不语，自顾自低下头去，不再搭腔。
但新的问题很快又来了。
吃完午饭，表嫂的儿子开始哭闹起来，吵着要去外面玩儿。于翠巧的舅舅已被酒精逼红脸，舌头有点大：“翠，翠巧，辛苦你，带，带超超出去玩会儿。”
不去是不大可能的。
来者是客，无论有没有受自己邀请，此刻都以客人的身份存在。于翠巧再不高兴，也无法粗暴拒绝。
无奈，只得带着表嫂和超超，挤上公交往一条网红街而去。
这条网红街，原是本市一条老巷子，前年重新改造，用青石板和琉璃瓦来赋予古韵，还修了条河，刻意弄出些小桥流水的温婉和柔美来。
街道两旁的店铺，也纷纷改头换面，变成了奶茶店、汉服店、银器店、特产店、手工艺品店……忙忙乱乱站成一排，整日都闹闹哄哄的。
不过这些年，此街也名声在外，渐渐成为外地游客必来的打卡地。
“翠巧，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下了人挤人的公交车，表嫂兀自拿出一面小镜子，边走边补了点口红，又把身上那件不怎么高级的大衣拉了拉。那条网红街，她在手机里看到过，眼角眉梢都漾着一股子向往。
不过，于翠巧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我也是第一次去，我不知道。”
这是实话。
一句心酸的大实话。
进城以来，于翠巧忙于生计，陀螺似的不停歇。偶有休息，也都窝在租屋里头补睡眠，哪儿有闲情逸致往这头逛呢？
表嫂觉得不可思议：“啧啧啧，你是怎么混的？再忙也要看看风景啊，人啊，不能活得跟台机器似的！”
她喜欢用手机喝鸡汤，道理一套一套的。这些话本身是没有错的，但此刻听在于翠巧耳朵里，难免有些尖酸刻薄。
不过，她懒得跟表嫂计较。最后，只用淡淡一句“我命苦没福气”来打
网红街上，也是一副摩肩接踵的盛况。
来自四面八方的人，把一条狭长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风景便也因拥堵失了色。于翠巧被挨挨挤挤的人群挟裹着，走出几百米，心里便厌倦了，头也昏沉沉的，只想立刻回家睡大觉。
但表嫂的儿子超超，已经被街边的各种小吃吸引了注意力。
“姑姑，姑姑，我想吃糖葫芦，还有臭豆腐！”
小孩一张嘴，唤的不是母亲，反而是于翠巧这个拐了弯隔了层的表姑。
于翠巧尴尬一笑，脚步顿了顿，本不想掏腰包。可左右看看，表嫂正蹲在一个卖耳饰的小摊前挑挑选选，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儿子的诉求。
所以，犹豫片刻后，于翠巧把钱给付了。
钱花出去，不禁有些肉痛。
春节期间，小商贩们逮着商机，个个都把价格往上提。臭豆腐和糖葫芦，都比以往贵了几块钱。
可再贵，也没办法不买。
孩子远来是客，又赶上大过年的，不买根本说不过去。
谁料糖葫芦和臭豆腐开了头，超超就有些肆无忌惮，后面要玩具要吃的，就全部冲着于翠巧这个表姑来了。
偏偏每次临到付款时，表嫂都忙这个忙那个，根本无暇顾及。
于翠巧的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迟迟说不出口。
怕表嫂不高兴、怕她回家后说三道四、也怕她当街嘲讽自己……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咬着嘴唇，一横心把钱给付了。
到了打道回府时，已七七八八花出去五六百。
钱倒不算特别多，可把钱换算成猪肉牛肉大米和房租时，于翠巧又轻轻滋了一声，整颗心都隐隐疼起来。
她和许安，都不是赚钱容易的人。
那五六百块钱，是电动车奔跑无数趟、是她熬整整48小时，才能赚回来的啊！
但还能怎么办呢？
这一刻，于翠巧忽然又恨自己，不能像大嫂那样，从一开始，就理直气壮地表示不欢迎。
-作者-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
婉兮说